任何希望,可还是难免报有一丝妄念。
忐忑的是,她怕自己有孕的事被景成帝知晓。
她不确定景成帝会不会斩草除根。
赵昂就麻木的多,他由魏紫焉扶着下了榻,跪在门口。
魏紫焉真是想多了,景成帝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连多看一眼都不曾,自始至终,他的视线一直在赵昂身上。
他在赵昂面前停住步子,许久都没吭声。
赵昂微微喘息着,伏地叩首,道:“不孝子赵昇,见过父皇。”
“你还肯当我是你父亲么?”
赵昂抬脸,对上景成帝那一向自制和持重的面庞。他眸底渐渐转红,痛悔的神色布满整张憔悴、苍白的脸。
不过赵昂倒没痛哭哀号,做尽悔过之态,只微带苦涩的道:“出身是不能选择的。父皇对儿臣,尽职尽责,仁至义尽,倒是儿臣……十分愧对父皇。”
不管他当不当景成帝是他父亲,可他是父亲的儿子总是没错的。
这话真噎人,景成帝目光复杂的看着赵昂,问:“到了今时今地,你还是后悔生在皇家么?”
“是。”赵昂很有一种自暴自弃的平静,面对景成帝,倒多了几分坦然:“如果不是生在皇家,儿子和父皇就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他这话未免太过绝对。
景成帝没说话,许是失望的次数过多,他早就放弃了对赵昂的最后一点儿痴心妄想,也没指望着他如何认罪、悔改。
赵昂的身体太过虚弱,不过折腾这么一会儿,他已经面色虚浮,额头滴汗。景成帝不忍,伸手扶住了赵昂的手臂,手下微微用力。
赵昂也没客气,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
景成帝扶他坐下,道:“你我父子多年,真正坐下来谈心的机会少之又少,横竖朕今日没事,不如就和你好好聊聊?”
赵昂不置可否,吃力的靠坐在椅子上,微闭目休息了一会儿,道:“儿臣谢过父皇好意,不过,原也无所谓。”
他是无所谓,可是景成帝表示不明白。
他自己也说,自己对他尽到了身为父亲的责任,可他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赵昂对于景成帝的疑惑反倒笑了笑,他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半昏半昧之中,时常会生出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到了另一个世界。说实话,对于死亡,我并没那么恐惧,除了有一些淡淡的遗憾,更多的反倒是解脱的快感。人人都羡慕我的出身,曾经我也以此为荣,为傲……但细细回想起来,我始终活在……重重的压力之中。像山一样沉重,像雾一样,无处不在,那么压抑……偏又无形无质,说不出来,但凡有一星半点儿的表示,母后便会责怪,众人便会不解,都当我不思进取,软弱懦弱,承受不起太子这个尊贵的头衔。”
曾经他也觉得自己矫情,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软弱之辈,他把所有的情绪和压力都埋藏到心底。可仍旧不能否认,他始终活在能力优秀的父皇阴影之下。
景成帝直皱眉。
他竟不知赵昂看似温和、上进的背后,竟然这样痛苦和煎熬:“是朕对你期望过高,给你压力过大?”
自己太优秀也是一种过错?
赵昂无奈的笑笑,道:“儿臣今日所言,全部发自肺腑,没有一丝隐瞒,但儿臣并不为的是指责父皇的不是……”
如果非要说有错,那就是天意弄人吧,他和父皇年龄相差太近,他没长成,父皇就已经如日中天,他渐渐长成,父皇仍旧正当盛年。
说句刻薄点儿的话,等到父皇日薄西山的时候,他也人到中年,渐露疲相。
他是一朵开的太早的花,没有等到独属于他的绚烂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