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让人惆怅啊。
她倒不是特别伤怀和委屈。
是,赵昂骂她了,可站在他不明真相的前提下,以他这不明事理的糊涂性格,又是在那种恼羞成怒的气氛下,口不择言太正常不过。
骂自由他骂,她还让他见血了呢,两下一抵,谁也不亏。
可这只是世情的一面镜子,前有萧贵妃,后有赵昂,再往后还有许许多多朝臣和女眷,他们看她的眼神只会更轻蔑,言辞更刻薄,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意思:她不要脸。
所以这世道多可笑?
她若做了景成帝的妃子,她还是她,也一样是妾,是小,她和景成帝的感情没变,只是有了个明确的名份,却没人会嫉妒拈酸。
反倒她毫无所求,不要名份,只求和相爱的人相守,却人人都会认为这种行为是无媒苟合,是她行为放荡、有伤风化。
这让姚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选择错了。
*
姚黄忽然就泪盈于睫。
她并不是什么先贤、圣人,没有应该应份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责任,也没舍一己之身为百姓牺牲的气度,她就只是个小女子而已。
她完全可以不必操心受力,还要背着不安于室、牝鸡司晨、祸国殃民、红颜祸水的骂名。
她完全可以只顾自己小富即安、尊贵奢华的小日子。
所以,这一刻,她对自己以往的雄心有着严重的质疑和动摇。
她问景成帝:“陛下,你能放我出……”
景成帝猛的扣紧她的腰,打断她道:“黄牡丹,做人不能这么无耻。”
是啊,她答应的好好的,这才多长时间?她就退缩、逃避,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姚黄也很羞愧,可她还是摇头,道:“我……我知道,是我的问题……所以,我配不起陛下的深情和用心……”
“别胡说。黄牡丹,你不是这样软弱的人,朕不信就为了今日和太子的一场误会,你便心生怯意。”
姚黄的眼泪潸然而下,她埋首于景成帝怀中,呜咽出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在乎谁怎么看我,也不在乎他们如何贬低、诬蔑、谩骂。我只要坚持我想做的事就好了。可事实是……”
她坚持想做的,未必还能坚持得下去,她之所以不进宫,就是因为一个女人想在这个时空做点儿实事,太难了,尤其以皇后的身份,更是大逆不道。
朝臣们不会同意,百姓们不能理解,早晚景成帝也会怀疑她会影响到他的皇权。
到时候,她整个儿一众叛亲离。
景成帝看她如此难过,自己的心也跟着绞的慌,他哑声道:“乖,别哭,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朕不许你胡说,不是你不好,是朕不好……”
他捧着姚黄的脸,用手指轻轻揩去她的眼泪,道:“朕这就下封后诏书,堵住所有人的嘴。”
这些尘世俗人不就看名份行事吗?那他就给姚黄正名。
姚黄泪眼婆娑的问景成帝:“若我做了皇后,还能……做我想做的事吗?”
倒也不是不能,只不过不能像现在这样肆意和自由。
那毕竟是皇后,世家命妇,天下万民的垂范和表率,总得有自己的威仪,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毫无规矩和束缚。
姚黄掩不住失望,微扭了脸,用手背把眼泪抹掉,声音渐渐恢复冷静,道:“我想回家。”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就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尽管她明知道,姚阔碍于君臣之别,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