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桑落觉得手中一痛。
原本扎根在自家小姐身上的尖刺,不知为何,竟如同吸纳到养分似的,陡然蹿高一段,桑落几乎错觉自己听见了什么东西裂开缝隙的细微声响,然后那尖刺便趁虚而入地钻过裂缝,直接扎进她的掌心!
小丫鬟凝眉,却还是没有放开的打算。
——流民堆里爬出来的小公子,不会受不住这点疼。
比起自己,她更担心宋坊主。
“小姐,你这几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刚刚还凶了人家一句,这会子,桑落却又顾不得念叨了,突袭而至的不妙预感让她更紧地抓住宋玉红,“你可不要瞒我,我总觉得你……”
她边说边低下头去,去看两个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桑落看见自己握住了一只白骨森森的枯手,锋利如刀的指尖直入掌心,割开了她的肌肤,鲜红的血液像是漫出花盆的藤蔓一般,争先恐后地从她的掌心攀爬而出。
小丫鬟豁然抬头。
眼前一片虚无,哪里还有宋玉红!
桑落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库房里,神情巨变。
***
“你、你怎么在这?”
冯如海缓过一阵猛烈的头晕目眩,看着突然抱住自己大腿的儿子,黑乎乎的发顶占据了他的目光,也让他的脑筋跟着打结:“小兔崽子,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冯冬生扬起头,圆乎乎的小脸上是志满意得的笑容:“嘿嘿,我一直跟着你啊。”
……是么?
分铺掌柜皱起眉头,就算封剑多年,以他的身手,不至于连这条小尾巴也发现不了啊?而且教书先生的三日病假已过,冯如海是先押着儿子去读书,自己再转道去铺子。
这个时候,小话痨应该正在学堂哭爹喊娘才对。
昔年名震江湖的重剑客凝目看了冯冬生一会,突然一手抚上儿子的后背:“方才我有些头昏,再睁开眼就不见了其他人。冬生,你跑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东家?”
“那个送我文房四宝的漂亮姐姐吗?”
冯冬生不太乐意地皱了皱鼻子,却还是拉着自家老爹的另一只手,带着他往库房外头走:“他们都先出去了,就你一个人半天不出来,我才跑过来看你的。”
冯如海不由笑道:“你小子这么有孝心?”
“不然你以为呢?”
父子两个人一边拌嘴一边往外走,冯如海护着儿子的手似是不经意下滑了些,正好按在了他的后心处。最后单手关门时,冯如海回头看了一眼,库房里一尘不染。
没有尸身,没有棺椁,什么都没有。
“……”
如果不是有人趁着酒窖空置的这段时间,暗自改造出了机关,让这屋子瞬息间便能改天换地,那就是他自己中了毒,这样的话,莫名其妙的寒沉和晕眩也都有了解释。而有谁趁着他丧失知觉的时候,带走了东家他们……
小话痨可能也是被人蛊惑了神志,再特意带到他面前,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自顾自地为眼前这一切找出了最合常理的解释,转身时,重剑客不禁心中长叹。
——人都不见了才觉出不对,他可真是老了。
冯如海一边缓缓为儿子输送内力,希望能催他清醒,一边任由冯冬生领路。
他倒要看看,对方还要耍什么花招。
西门庄主用不着他担忧,真要是连剑神都倒下了,重剑客也只能认命。冯如海主要是替宋家三人悬着心,尤其是宋坊主,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突然陷入这等险境,她可怎么招架?
***
弱质纤纤的宋坊主一言不发。
她的帷帽已经不翼而飞,整张脸正埋在西门吹雪的心口,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任由这个人身上的冷冽气息淹没了她。
“……有没有伤着?”
不算温热的手掌揽过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