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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计划进行的极其顺利,此招一出,等疫病蔓延大昭上下,梁朝便待出兵一举吞并,但,天不亡大昭。那时正逢乌族皇氏夺嫡,在梁朝做过质子的七皇子,也就是后来的昭贤宗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彻查西南境突发的疫病,叫他发现了其中的隐秘。”
甄如是舔了舔嘴唇,叹了一声:“昭贤宗是个有手腕、性格也刚硬的君主,若当时他发现此事,将我们就地格杀,也许便不会给梁朝颠倒黑白的机会。但他性格刚烈,以牙还牙,下令将所有梁人与病人关在一处,直至所有人都身染重疾以后,便将我们赶回梁朝国境,就是要我们自食恶果。”
这便是后来所谓的大昭国行时疫,梁朝前往救助,却因大昭的忘恩负义而致使梁朝半壁江山病败的全部真相。
填补细节和被人为隐藏的片段后,还原起来,竟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故事。
宴云笺垂眸,这地砖不好,碎纹的砖积灰,给他长靴上浮了浅浅一层。
薄灰糊闷,叫人一时间通气不畅。
当年两国交战,便是因为这场突起的瘟疫。
但若连这导火索都如此不堪,后边,又有多少真相被埋没在梁朝粉饰太平的谎言之中。
屋里静的没人说话,姜重山怔了片刻才回头,见宴云笺面色平静,只看出眼眶微微发红,并不似大受打击的模样,但却没由来的,仿若碎玉,看着只觉得轻。
姜重山望去一眼便收回目光,不忍再看。问甄如是:“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有,我有当年先帝亲笔所书的密令。”
这种事情的确应该有一道手谕,否则如何调得动大批的官员人马,一起做如此下作的勾当。
“除你之外,知情者名单你可能默的出来?”
甄如是摇头:“能是能,但没有意义。当年真正知道内情的,不过几个高阶官员,其余人连自己去做什么都是不知道的,他们知道的加起来,也未必有我一人知道的完整。况且知情者中,但凡聪明点的都清楚这是一条不归路,办好事后都寻着机会悄悄跑了,那些回京城的,此刻多半尸骨已经寒了。”
“我当年刚刚逃命时,朝廷本派人暗杀过一阵,但后来两国交火,这战乱一起,追杀便松懈了许多,再后来大昭覆灭,那疫病真相又有谁会在乎,翻出来又有何意义呢?此后便没有追杀索命。”
只是月余前危机再现,翻的什么浪,甄如是抬头稍稍瞥一眼宴云笺,心里大概有些数。
趁姜重山沉吟的空档,甄如是道:“姜大将军,恕我直言,有先帝亲笔手书在,抵得过十个知情者。但是……这份手书我却不能就这么交给您。”这是他唯一的筹码,一旦交出去,就如同刺猬露出肚皮上的软肉,在无任何保护自己的傍身依仗。
姜重山却也不急着要他这份手书。
这件事太大,他现在只是稍稍摸到一点点边缘,便已觉一手冰冷的刺,再往下还不知是何深不见底。
更何况,阿笺的心思,他尚未完全摸透。
“你给我,我也未必接的住。我会派亲兵看护你,你只要确保你手里的证据不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取到即可。”
甄如是点头:“这您放心,我躲了半辈子都只为这一件事,先帝手书是我的保命符,绝对安全。”
他被带下去后,姜重山心绪难平。
这时候,他该开口说些什么,可似乎千言万语,无论从哪个立场,都不是最好的。
抛开一切不谈,单从理智论,他倒有最清醒的做法,而那些理智的话,没办法就这样轻描淡写讲出来。
姜重山先是看一眼范怀仁父子。
说不上心里感触,滋味寡淡的寒暄:“久闻范先生大名。当年范先生才华横溢名动天下,一篇青聃赋,令无数饱学之士折腰,姜某亦拜读过,叹为观止。没想到,今日竟有缘一见。”
范怀仁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