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放松。
姜重山道:“阿笺。”
他没看见过宴云笺动怒。就算是训斥过他,罚过他跪,甚至动过手,在战场上,更是每日都有新的情状拨动人的情绪,可是没有什么能撼动他异于常人的沉静稳妥。言谈举止,从不锋芒外露。
“你交给我。”
轻轻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停在原地,姜重山先于宴云笺半个身位:
“甄如是,你的确是个聪明人。但眼下,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我说过会保你的命,必然做到,若你想借此逼迫我的儿子,劝你趁早收了心思。要知道此时此刻你最大的用处,就是你肚子里藏着的那点秘密。你抵死不说,我们拿你没办法,留在这里也是浪费世间,倒不如赶出门去,任由你自生自灭——反正你对我们也没什么用处。”
说了这么长一段,甄如是全都听进去,第一个反问的却是:“你的儿子?”
姜重山面色不变,也不回答,径自说:“你要想好,此地已是你眼下能拥有的最安全的地方。说了,你就有价值,值得我护着;不说,你在我眼中不过一滩烂泥而已。”
明白。这算是特意告知,他们的情义,倒比自己想象的更多几分真心。
甄如是沉默了好久,道:“并非我不想说,我当然会说……”
他抬头瞅一眼宴云笺,又转过去,正对上那对父子冰冷的目光,嘴唇一动:“我……我说的时候,能不能请这几位先回避?”
姜重山道:“不能。”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再说,这几人看着也不像毫不知情的,无非愤怒和更愤怒的区别,甄如是索性心一横:“好……这事,本就是个阴谋。”
“原本,原本在世人眼中,大昭与梁朝邦交甚密,并无战火,可大昭野心勃勃先行打破平静——最终却为梁朝所灭,此事的导火索,乃是那一场瘟疫。”
“但,这场瘟疫本就是梁朝布的局。”
在当世史实中,梁朝与大昭曾是一对强盛友邻,两国关系恶化的转折点便是那场突发的瘟疫。当时大昭国行时疫,向梁朝求助,梁
成帝宅心仁厚,派了太医与西南巡抚奔赴大昭进行救治,好不容易才勉强控制住。但那疫病来势汹汹,感染力极强,而昭人又恩将仇报,待境内疫病暂得控制后,便将染了疫病的梁朝官员赶回西境,致使时疫染及梁朝半壁江山。
那时正逢其皇七子昭贤宗登基,趁梁朝国力最弱时要求公主前去和亲,但即便梁朝答应此要求,大昭仍不满足,不时出兵扰乱西南境,甚至在梁帝放低身段休战求和时,派使臣一举刺杀了当时在位的梁成帝的性命,致使局势极度恶化。最终,自食恶果举国覆灭。
从此,乌昭和族忘恩负义的名声遗臭万年。
姜重山拧眉:“什么局?”
宴云笺黑深目光扎在甄如是身上。
一时间,屋中一片静寂,几双眼睛同时盯着甄如是那两瓣开合的唇:
“先帝早有吞并大昭之心,却并无多成胜算,故而颁布了一道密令,由我亲手研改先帝在时保留下来的疫病毒种,引至人身,将人密封于箱,秘密运往西南边境。等大昭疫病逐渐蔓起,再假借救助之名前往,实则是带了大量染及疫病的民众,致使大昭时疫加速大规模扩散,如此一来,兵马未行,已削弱大昭国力大半。”
这些事情,宴云笺也是第一次听。
双眸如漆似水深,偶起涟漪,皆是彻骨寒芒。
范觉年轻,沉不住气,听到此已怒不可遏,便要冲上前去:“你们这些畜牲——”
范怀仁一把拦住他:“不可在姜将军面前无礼。”
范觉被父亲抓着,一双眼赤红,胸膛犹自起伏,平复不得。
甄如是也知道说这些事情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缩着肩膀往旁边闪躲了下,看范觉被人死死拽着冲不上来,才缓了口气,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