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四十年十二月十八日上午,在通往湖北的官道上,有两匹马正在疾行,马上两人已经行了两天,晚上只在驿站休息二个多时辰,浑身的尘土,满眼的疲惫,但仍然不断地催着马。这两人即是海瑞和凌霄汉。
“还有多长时间能到勋阳府?”海瑞在马上问。
“差不多一天半吧!大老爷,咱们从淳安出来已经两天了,这么着急,不会是去勋阳府救火吧?”凌霄汉笑道。
“还真是去救火!”
“不会吧?”凌霄汉满脸的惊讶。
两天前,在淳安县县衙,海瑞刚吃过早饭,忽有衙役来报,说有一人要急见海大人。话刚说完,那人已经迈步进来了,正是张居正。海瑞让衙役退下,只见一贯儒雅潇洒的张居正满身的灰尘,似是赶了长路。忙递过去一条毛巾,“张大人这是从哪来,一脸风尘,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居正接过来毛巾简单擦了两把脸,放在一边,冲到桌前,端起一杯茶水,也不管凉热,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喘了口气才说。“徐阁老让你马上赶到湖北勋阳府竹溪县江家村。你先让随从马上准备换洗的衣物和路上的饮食,我再跟你简略地说一说。”
海瑞忙让凌霄汉去安排,并遣散四周衙役等杂人,张居正这才说了事情的经过:
半个多月前,也就是十一月二十五日夜,嘉靖帝所住的永寿宫忽然发生了大火,将偌大的宫殿烧了个干干净净,至于起火的原因却不清楚,皇上也不想去追究,好在没有人伤亡。第二天,众大臣都来到永寿宫问安,喜靖安抚众人后,独留下了严嵩和徐阶二人。
嘉靖对两人道:“永寿宫已经烧了,朕去哪里住合适呢?你们俩有什么意见,严嵩,你先说?”
严嵩跪在地上,头发胡子早已雪白,但气色仍好。听到嘉靖寻问,忙思考着:皇上这么问,自然是不想回宫。自从十几年前在宫中发生了宫女谋杀皇上的大案,险些要了皇上的命,以至于身体大损。这在皇上的心里形成了巨大的阴影,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宫。所以得另选一个地方。重修永寿宫得几年的时间,去哪里为好呢?忽然想起,在离此不远的南宫是个不错的选择,面积、格局、环境都是极上等,略想了想奏道:“回皇上,老臣的意见,不如去南宫比较合适。”
此言一出,嘉靖和徐阶的心都猛跳了几下。嘉靖心道:“确实是老了,竟然出了这么个馊主意!”那南宫可是不祥之地,想当年明英宗朱祁镇被蒙古也先放回来,被景帝关在南宫,简直成了皇帝牢狱的代名词。从那以后,南宫再也没有皇帝愿意去了,严嵩出这个主意不是老迈昏庸,就是居心不良,嘉靖感觉更接近前者,却不动声色,转头望向徐阶,“你的意见呢?”
徐阶的心也在狂跳,因为严嵩的奏对让徐阶看到了一个希望,一个让严党倒台的希望。这时已想好了一个方案:“回皇上,依臣看,可以暂住西苑,如今正在修建三大殿,材料应该是比较齐备的,可以先用来立即重修永寿宫,臣估计在三个月左右应该能重建完成!”
严嵩心中大怒,徐阶竟然又不附和自己,还提了另一个方案,这是要跟自己摊牌了!不由得冷笑一声:“徐阁老所言差矣,三大殿与永寿宫的规模可不一样,光是永寿宫的高度就比三大殿高出一大截,边角杂木可以充用,难道主梁也能充用吗?明年三月三上巳节,皇上要举行大典,若还在永寿宫这举行,没有重修完成,影响了大典的祭祀,这责任难道你徐阶能担得起吗?身为次辅,不想老成谋国之举,却异想天开,不为皇上着想,你居心何在?”
“严阁老似乎已经忘记了,在京城西门还有个神木厂吧?”徐阶微笑道。
“嘿嘿,我早料到你会提到神木厂,小儿掌管工部,自然对神木厂的材料了若指掌,永寿宫失火,老臣也想到要重修,所以已问过小儿,重修永寿宫最难的在于四根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