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潘庄中毒案时,两人曾聊起过救治的过程,解毒最有效的一剂方子其实很普通,就是甘草和绿豆,两者都有解毒的功效,如果将两者放在一起的话,其解毒的功效成倍增长。如果潘天麒和家人在中毒后不久即用含这两味药的方子,不出十天即可痊愈。这也是李时珍自己在对药物的药性整理时发现的这个特点,为了对中毒的患者救治及时,李时珍常在自己的药箱中装上满满的一葫芦。没想到今天竟然救了自己一命。
李时珍喝了几口解药,虽然仍在抽搐,不过逐渐紧绷的身体顿时缓解了不少,这条命算是救回来了,只是仍然不能说话,用眼光看着海瑞似乎有话要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海瑞拿着葫芦问:“李先生,这个药对你的症吧?”
李时珍眼皮慢慢地合了一下,意思是对症。
“那就好。”接着又给李时珍灌了几口,直到李时珍不喝了为止。看情况李时珍暂时没有危险了,海瑞派几个衙役跟驿丞时刻不离地守护好李时珍,以防再被下毒。接着,海瑞带着紫葫芦再次上马,直奔潘天麒的庄园。
夜色中,十几匹马快速奔驰在路上,一路无话,很快来到了府中。府中已四处燃起火把照亮夜空,只见护卫们站在院中惊慌失措,王教头和洪教头守在潘庄主的门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只等县衙来人验看。
海瑞等人到了现场,奔到屋中,眼前的影像让海瑞倒吸了一口凉气。潘将军一家四口都倒在地上,面露苦笑,口吐白沫,早已死亡多时。而最恐怖的是尸体呈现的死亡姿势,四个人都两臂僵直高举头上并向身后伸展,头向后仰到了几乎不可能达到的角度,腰也后仰,双腿崩直后蹬,整个人像似一个弯曲的长弓之形。姿势和李时珍中毒的形状一模一样,只是弯曲的更厉害。可以肯定毒死潘天麒一家四口的毒药与毒李时珍的毒药是一样的,而李时珍刚中毒不久,所以才被救了回来。再细看,潘天麒四个人都面露苦笑,特别是潘天麒手中还紧紧抓着匕首,好像已经知道了下毒之人,却已经没有能力刺到对方。
经寻问,管家说了经过:“今天晚上庄中大宴,老爷在宴席上还好好的,跟大伙有说有笑,敬了几轮酒,老爷感觉身体有些不适,与夫人回到后宅之中。过了能有一柱香的时分,我和王教头有事来找潘老爷,敲了几下门却没有回应,王教头说情况不对,急忙撞开了门,只见潘老爷一家四口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俩大吃一惊,急忙来到近前探试鼻息,已经没有了呼吸。于是急忙喊人去找大夫,同时将现场严加看管起来,向县衙报案。”
“你们庄中今天晚上大摆宴席?”
“对,潘老爷说今天是他的大寿,在前厅摆了酒席庆贺一番,所有庄中的人员都参加,没有一个例外。庄外的人一个也没请。”
“去年的今天也摆过寿宴吗?”
“没有,这些年来从没摆过,今天是第一次,大伙还都感觉有些意外。”
海瑞点了点头,通知所有人不得离开庄子,然后和主簿、班头、仵作共同查验现场:海瑞在这间屋中转了一圈,看到窗子是开着的,也没有人攀爬过的痕迹,窗外的草地上也没有人踩过的痕迹,可以确定并不是凶手从窗外进来毒杀了庄主一家。桌子上放着刚喝完的药碗,海瑞立即让人弄一只活物验毒。衙役抓来一只免子,用药碗中的未喝尽的药汁灌进免子口中,免子立即抽搐起来,转瞬间成反弓形而亡。厨师说熬药的过程中,厨房也在准备宴食,不断有庄中的人进进出出,根本判断不准是谁动了煮药的罐子。这药是在厨房熬好之后,在饭前端过来了,还在老爷面前喝了一口,也没什么问题,然后才去吃的饭。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海瑞心道:“这药在端来时还没有下毒,是放在桌子上之后下的毒,这么看来,现在庄中所有人都有下毒的可能!只是这下毒之人是怎么进到房间的呢?怎么没有一丝一毫的迹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