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只是开始。
攸宁曾以为那个暴雨倾覆的寒夜就已经是极致,当烟火照彻夜空时,她方才知道何为真正的绝望。
应龙的獠牙刺穿花珠,如若毒蛇般嵌入花瓣间。
攸宁的脖颈以一种崩溃的弧度后仰,她的指节无法控制地攥在了一起,掌心被掐出血痕,顺着指骨往下流淌。
泪水摇晃着坠落,怎样都无法止住。
“早就应当如此了。”郑王轻声说道,“孤纵着你,不代表你就可以去做旁人的狗。”
这话语太肮脏了。
充斥狠戾与折辱的意味,怀着恶欲的情绪被宣泄而出,像是尖锐的锋刃划开了攸宁最后的底线。
寻死的念头第一次生出,但下一瞬就被痛苦的情绪夺走生长的空间。
太疼了。
攸宁的眼前阵阵发黑,郑王漫不经心地给她用药,未曾被人到访过的密地被轻易地破开,流出大量比血更令人感到痛楚的汁水。
快乐的情绪比痛苦更可怕,更令人寻不到理智的边界。
郑王低笑一声,他冷眼看着她的挣扎,绝望,崩溃,而后慢条斯理地掌住牡丹的纹路,将她拉入更深的渊水里。
或许大巫所言说的地狱便是如此。
攸宁数不清她昏过去了多少次。
她只知道当玉球被取出的时候,她连合上唇瓣的气力都没有了。
梦魇中也满是灼烧的火焰,她感到疼,感到深重的痛苦,一直在渴求母亲的怀抱,可她走得腿脚都要断掉,仍然没有找寻到虞夫人的身影。
最终是那个与她生着一模一样面容的女人过来了。
冉容掐住她的脖颈,声音嘶哑地说道:“为什么你要来到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你,我何须背叛郑王,何须嫁给季公?”
冉容浅色的眼眸狰狞,满是浓重的恨意。
攸宁并不知道那段往事,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只知道在那一刻,她已经哭到干涩的眼睛里又涌出了泪水。
攸宁绝望地从梦魇里挣出来,宫内全部都是医官,他们紧张又惊喜地看向苏醒的她。
但她看不见这么些人,她只看得见郑王。
他坐在交椅上,视线垂落在简牍上,朱笔被夹在修长白皙的指节间,没由来地蕴着些冰冷的意味。
攸宁不知道的是,她昏过去了多久,郑王就陪在她身边多久。
他一夜未眠,不知动过几回怒,满溢的戾气翻涌,跪在宫殿内外的奴仆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郑王的情绪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如此暴戾过。
自从这个年轻美丽的女郎来到长青宫后,郑王的脾气比他尚为储君时还要更好。
医官战战兢兢,眼见攸宁苏醒,方才敢看向他。
郑王的眉宇总算稍稍舒展,他缓步走过来,如女子般柔软的手抬起,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可下一瞬,尚且虚弱的攸宁狠狠地打开了他的手。
“啪”的一声清脆声响落在长青宫内,就像是平地而起的惊雷。
攸宁的眼底是与郑王如出一辙的深冷戾气,她哑声说道:“我不欠你的,妫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