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从小玩到大的伙伴。
可是,曹躁很清楚曹家不是高门大阀,他也没能进入门阀世家的圈子。
因为他的养祖父曹腾是宦官,铜马朝以及前朝汉朝数百年来就是士大夫与宦官的斗争史,士大夫怎么会认为宦官子弟是自己人?
因为他的父亲虽然不是宦官,但曹家根基浅薄,满打满算,到他不过是第三代人,与汝南袁氏,弘农杨氏,清河崔氏,荥阳郑氏,范阳卢氏等等拥有几百年历史的门阀相比,曹家哪里配与高门大阀一起玩耍?
曹躁甚至没有一门好亲事。他又是悲伤又是愤怒,他是堂堂大鸿胪家的公子,是朝廷官员,为什么就没有一个门阀愿意与他联姻?虽然曹躁并不喜欢政治婚姻,多半会拒绝联姻,但那些门阀甚至没有上门表态,直接就当他不存在。他最终娶了母亲娘家的女子,也就是沛县的豪强丁氏的女子。沛县丁氏真是普普通通的地方家族啊,“豪强”两字都是在曹躁的父亲曹高娶了丁氏女之后有钱了,才终于有资格自称的,以前就是一落魄大家族而已,整个家族中没有一个当官的。
这就是门阀对非门阀的排斥。
这就是无形的沟壑。
曹躁一直想要突破,一度为此愤怒,却依然只能跟随在袁韶袁述身后做个小弟。
看着杀了袁韶,在朝廷上肆意羞辱袁隗,将门阀士大夫丝毫没有放在眼中的胡轻侯,曹躁心平气和了,却又眼中放光。
有朝一日,我曹躁也要让门阀匍匐在我的脚下!
我曹躁的后代子孙不许娶门阀女子为后!
长街的另一角,杨休穿着普通人家的衣衫,站在某个店铺门口,远远望着胡轻侯猖狂的笑脸,默默地想着:“胡轻侯是真的很开心,她果然是故意暴露的,可是,为什么?”他一眼就看破了胡轻侯留名杀人是想要借此离开京城,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胡轻侯若是想要当官,就该留在京城,因为京城是权力中心;胡轻侯想要保住小命,就该留在京城,因为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才最安全;胡轻侯想要钱财,就该留在京城,因为京城门阀的财富远不是地方百姓可以相比的。
胡轻侯为什么甘冒奇险要离开京城?
杨休认为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地方比京城更安全,更有得到权力的空间,更能席卷财富。
这可真是奇了,怎么可能?
杨休不觉得胡轻侯是傻瓜或者疯子,那么胡轻侯一定知道他不知道的消息。到底是什么呢?不搞清楚,寝食难安。
……
司徒府。
众人沉默不语,此刻再回顾与刘洪的金銮殿对峙,竟然觉得杨赐的孙子杨休的言语最为合适:“穷犬狂吠”。
士大夫与皇帝互相呵斥了许久,结果却是没有结果。这难道不是只会叫而不敢真的厮打的野狗吗?
袁基淡淡地道:“我袁家输得一塌糊涂,世上再无尊敬我袁家之人。”
众人继续沉默,虽然夸张了些,但意思却是对的。汝南袁氏争夺阀主之位的两个精英子弟之一被皇帝当成野狗一样杀了,袁氏只能对皇帝委婉呵斥,这与抗租而被打死的佃农抬尸到门阀大门口哭喊有什么区别?门阀世家何时在乎过门外抬尸哭泣的佃农了。
杨赐看了袁隗一眼,有些同命相怜的感觉。杨氏和袁氏都是豪门大阀,地位尊贵,没人敢得罪两家的阀主,日常有什么不满的事情,不需要他们开口责怪,只需要微微皱眉,立刻就有人会处理干净,如此这般经历多了,便以为只要自己摆出一张黑脸,说几句重话,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但当遇到了不吃“黑脸”和“重话”这一套的人,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暗暗叹气,这就是人心不古啊,刘洪怎么可以不认错,不发罪己诏,不向门阀低头呢,一点道德底线都没有!
袁隗感受着四周袁氏子弟和袁氏门生故吏亲朋好友的眼神,如坐针毡。他很清楚金銮殿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