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亭赶紧收回了目光,“只是瞧您像受情伤的小媳妇,捂着帕子抹泪儿,怪让人心疼的。” 沈鹤亭听他这么说直接把帕子扔回他怀里,骂道:“滚。” “咳咳,属下知错了,”姚铎挠挠鼻梁,凑到城墙边弯腰往下瞧。 守城卫已经开始收拾检查关卡,原本都准备好关门了,自他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姚铎侧耳去听,结果没听见一点查问的声音。不一会城门的另一头就跑出一辆马车,逃命似的奔向南边的山林。 沈鹤亭瞥着马车布帷,不慌不忙地目送它湮灭在林中。明月照出来的影子都在向东倾斜,沈鹤亭终于打了个哈欠,对姚铎说:“让你的人准备好,莫要让花镜逃出京畿。弄死了就地埋便好,这次就不用割|皮带给我看了。” “属下遵命。” 沈鹤亭用手抹去颊边的冰凉,带着浓重的鼻音,道:“闻见桂花香了,再过四日放榜。今年的国子监——可有大看头了。” — 放桂榜那天,鄞都起了大雾,直到晚上都没散,反而更浓重了。几丈开外就看不清来者男女,唯有朝晖酒楼的丝绣旗帜还隐约反映着一点点烛光。 酒楼一共四层,顶层靠南的雅间开窗就能看到下面的桂榜。不过现在雾色浓重,即便大开窗户,也瞧不见榜在何处。 然而,雅间里的客人还是推开了窗。 少年人手里握着一张弓,若是识货的,一定能认出来它是兵械局特地为景熙帝打造的霸王弓。少年戴上骨扳指,闭上一只杏眼,另一只瞄准楼下的桂榜,拉了拉弓弦。 他勾唇轻笑,手伸到背后的箭筒捏出一只箭簇,在上面滚了火油,就着烛火点燃。 少年将冒火的箭簇架上霸王弓,嗖的一声,箭簇正中桂榜中央。 一点点风荡起雅间的窗,木质结构吱呀吱呀响。 “走水了!谁烧了桂榜!!快叫水龙队来救火!!!” 不过,水龙队不会来了。 与此同时,国子监,大火向天飞奔,一直要把雾气都烧透,监生们与各家书童为了避火纷纷逃出国子监。 “咚——咚——咚!” 逃亡的人听见鼓声,不约而同地顿住脚步回头看。只见那大火中央,一位披头散发的瘦削监生双手握着鼓锤,使出捅破天穹的力气去撞国子监院门左侧的鼓。 “那是谁……看着倒像是李监生?” “她不是已经被遣出国子监了吗?为什么还能在这敲鼓?” “难不成今天这场火是她放的吧!” “一定是她!” 李顽遥望见众人回头看她,便扔了鼓锤,先是无限讽刺地讥笑,又变成了死一般地沉默,最后突然仰天大笑,仿佛是醉了一般—— “天道不酬勤,我要这在天诸神,皆为我而殒!” 众人听这一声,心脏皆开始砰砰地跳,一股愧疚之感油然自这群读书人的心里诞生。 “疯了……这女子绝对是疯了……” 眼泪潸然而下,几乎完全浸湿了李顽的脸。凌乱的发丝糊在她脸上,她现在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外表了,曾经多么珍惜的白色国子监外,现在袍染上了黑灰也视而不见。 她透过火光,望向光明彼岸的看客。 就是这群人,这群功名利禄都手到擒来的世家子,逼死了李家人,逼死了寒门。 “景熙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