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这么一吹,吹散了脑中的闷热。 医馆里带出的一身药气也被吹散,徐母裹紧了貂皮披肩,语气失望中又带着丝丝难以察觉的欣喜,“这样吧,晚上我做东在庆和堂,请你姑妈叔伯他们,不然脸面上过不去,好歹人家是上了心的。”顿了顿,哎了一下,轻声嘀咕,“那姑娘是真的不错,要不——” 徐以秾低着头打断了母亲的话,宽大的帽檐将鼻尖以上全部遮住,闷闷的声音传来,“换个地方吧。” “王太太高太太那边都有股份,我做东肯定是要去照顾的,不然传出去以后还怎么见?”徐母马上来了精神,“再说了,庆和堂远的不说,就是十年前那也不是随便人能去的,都是专给内务府做菜的地儿。” 徐以秾没再说话,徐母则对一边的柯小禾下令,“愣着干嘛?跟我回去吧,刚才大夫也说了,你身子不好多躺躺。” “不用了吧!”柯小禾往徐以秾这边让了一步。 “部里的人事不是说调就调的,等过段时间。”徐以秾竟然帮了一把,这让柯小禾完全没料想到。 徐母想了想,只能点头,她微笑着嘱咐,“那跟紧以秾,现在最紧要的就是照顾好你的肚子知道吗?好了,妈去找王太太打牌,你们去忙吧。” 徐以秾要开车送,却被徐母拒绝了,说,“我要去坐坐叮叮车,现在时髦太太都坐过呢。” “什么叮叮车?”柯小禾奇怪。 “可不乡下孩子,也不怪你,关外哪有这东西呢,诺,那个就是叮叮车。”徐母往前一指。 先没看徐母指的方向,一阵叮叮叮的声音传来,柯小禾一看这不就是纪录片和年代剧里了出现过的老式电车吗? 功夫里周星驰被打时坐的那种,铁皮底子木质窗,专属轨道,头上两个“辫子”顺着电线走的那种老式公共交通工具。 徐以秾对柯小禾说了句,等一等,便送自己母亲去叮叮车的站头等待,没一会人就折返回来坐进了驾驶位,一眼没看乖乖等了几分钟的柯小禾。 柯小禾低头进了后座,一路上啥也不敢说不敢问。 她有种莫名其妙的背叛感,仿佛她出轨了,还是婚内。 并且丈夫对这件事一清二楚,等会,要是一清二楚为什么徐以秾不直接说出来?为什么还要说她怀了他的孩子?为什么不肯有个外室? 为什么,对于昨晚的事,问都不问。 柯小禾想到这里抬眼从后视镜里看了前排开车的“丈夫”,她坐徐以秾的车子没几次,印象最深的还是去军校的路上。 给她的感觉就是,徐以秾的车技一会疾驰如速激老大,一会平缓堪比她那位稳重的三姨,重点是疾驰平稳竟可以无缝切换,毫无痕迹。 长方形的窄小后视镜里又多了一双眼神,这面镜子容不下太多心思,四目借着媒介相对后,肯定会有一方先撤离。 以往都是徐以秾,而这次柯小禾逃的比较快了。 虽然一句话都没提过昨晚的事,但他早从蛛丝马迹判断出有过危险,但最终人没事。 徐以秾什么都不想解释,对他来说人没事就好,至于其他的,他将视线从镜子上转换到挡风玻璃上,看着外面来往的行人车辆。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的确有让他烦恼的事,的确有些事是不讲逻辑的,是乱糟糟的,是跟这天上的雪一样想什么时候飞就什么时候飞,想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想 ——“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