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嘴硬之人,一时气愤过后倒也有些佩服:“明日是冥婚大典,若公主能出席上座,必能更添喜庆。还有一事,妫伯公要亲自向公主说明,相信公主听后,便会觉得高席上的敖衍,恐怕还不如一个死人值得您如此看重了。” 说罢,他在垫上行了个礼,起身告辞。 在他推门前,李及双只说了一句:“我见过曲玛,还不小心斩了她的手臂,所以我知道,她与我并不像。” 巫缅一惊,回身望了望她,她依旧如常,稳稳当当地端起茶水,轻嘬了一口,既不像是手上受过伤的人,也不像是刚听闻坏事之人。 他甚至怀疑,敖衍并没有她宣称的那么重要,仿佛他只需要是他便可,其他一切都无关紧要。 巫缅走后没多久,燎叶出现了,她先前让他去察看一下沈无淹到底关在哪,燎叶回话说查不到。 她本来就不抱什么希望,燎叶不是探子,本性单纯又不会花招,能查出来才是奇事。 所以她说:“你认识曲玛吧?沈无淹跟她有婚约?” 燎叶挠了挠头,有些不知如何说明:“其实我在离开蓬川前,跟敖哥哥并不相熟。他算是宅子里的公子,每日都很忙,练功、识字、各种功课,但曲玛姐姐的确与他朝夕相伴。” “曲玛死后,沈无淹便离开了蓬川?” 他捋了捋时间,点了一下头,看她好久不说话,又犹犹豫豫地问:“公主明天要出席吗?” 冥婚大典的事便是在她得知前就传遍了村寨。 她笑了笑:“当然要去,我的人就要成亲了,我怎能缺席?” 说罢,她又觉得此话有些不妥,换了一种语境,就像是在说自己的奴仆。 “若我说我喜欢你,你会作何感受?”她直接了当地问,想通过他的反应推测自己这些行为的影响。 燎叶吓得目瞪口呆,眼睛眨巴了十几遍才意识到她只是假设,便长长松了一口气,有些后怕又很不确定地回:“我想,谢谢公主?” 这份惶恐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打在她的脸上,“原来敖衍也是这样的心情啊。” 这话也不由得说出了口。 燎叶全神贯注地应付着她,前后合计,便听出来了。 这事原来跟他没关系啊,但他感觉说错了话,不知如何解释,只能语无伦次地找补:“我不知、那这婚事,公主你,怎么办……敖哥哥他,他可知?” 她没有费心思去听,只是从头到尾,翻尸倒骨地审视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或许重来一遍,她也没法把握好这个分寸,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不如算了。 最懊恼的倒不是横生了这么多枝节,而是她本来是来找解药的,解药没找到,却被儿女情长扰得心神郁结。 ** 昏礼要到黄昏时分才开始,李及双一宿没睡好,到了后半夜才艰难地睡着。 等到燎叶来敲门时,才从梦中惊醒,不情不愿地起身洗漱。 她此行一切从简,随身仅一套换洗的,两套衣裳褴褛的程度不相上下,首饰离京前存在了别处,全身上下只有一枚贴梗海棠木簪。 好在从头到脚沐浴过,洗净了污浊,就着影影绰绰的灯瞧,也不算失礼。 推开门看,天空已暮色四合,她感叹了一句:“夜色这么深了吗?” 燎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好怨她,只嘟嘟囔囔地说:“天还没亮呢公主,我这都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