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袖中。 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荒唐的念头,不如就这样同他闹着,直到顶上的梁木被风雨侵蚀朽去,脚下的地板日移月陷,他和她仍旧好好的。 谁也没有变成伥人。 ** 走之前,李及双去看过庚柔,托她扮成自己的模样,再与伍季海手下人扮成的沈无淹一起离开巴黄。 庚柔同意了,她每天日思夜想,就想离开巴黄这个狗来了都吠不动的地儿,现在知道还有马车护送,两只眼睛美得都发光了。 沈无淹晓得前往蓬川最近的路,快马一日之内就能进山,这样一来,甚至都不需要庚柔扮作李及双避开李成检的耳目。 路上他只简单地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情况。 譬如,青络脑并不是一种从口入的毒,而是巫师施的蛊,他们会用这种方法暗中惩罚别人,中毒者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何时何处中的毒。 又如,山中不能乱吃果子,有些地方需要将三人系在绳上,以免一步之差便迷了道,等等。 到了山前,他还给了她一条蔽膝,要她系在腰间。 燎叶看了甚是眼红,又不敢问要,沈无淹却没忘了她,又给了她几条同样材质的细布条。 虽然少了许多,但燎叶捧在手心,如获至宝,她乐呵呵地告诉李及双:“这可是毒箭木上的纸泡过再晒干的布,毒箭木的汁液有剧毒,所有毒蛇虫蚁都不敢近身。以前我们从山里逃出来的时候,被咬得脸都肿了。做梦都想着有这样一条。” 接着一面兴冲冲地将布条系在脚踝和手腕处,一面说:“把毒箭木的树皮剥下来,捶松后晒干,对人就没有那么毒了。但防那些小毒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及双看着自己身上这张宽大有余的毒箭木蔽膝,问沈无淹:“你不要么?” 燎叶嘴快,接过了话头,“他不招这些小毒物,那些小东西不敢咬他。” 不怪得人人都说唯有他能出入蓬川了,要是她有这体质,也不用花这么多心思“算计”他上山。 入了夜,三人仍在赶路,沈无淹说前面有一间破庙,是前前朝不知哪年建成的,既有片瓦遮头,便最好不要在天幕下歇脚,以免露水沾身。 但在李及双看来,这破庙已经是破到不能用頽桓破壁来形容了。 砖瓦成了草木的脚下臣,神像所在处只有一个四方高台,连真身都不可寻。 木莲藤狂妄地爬了满墙,每片叶都有她的手掌那么大,风过叶响,呼啦啦潮水般灌过来,摇摇摆摆,都是恣意的模样。 往里走,有张长十余步的石板通铺,顶上瓦砾悉数地露着天光,好在有颓墙三面,聊胜于无。 他们将毛毡铺在通铺上,燎叶说什么也不愿与人挨着睡,生怕夜半碰到谁的手脚,惊起往日骇人的回忆。 于是她便远远地隔着二人,在床的另一头睡下,把自己结结实实地裹进毛毡里,嘴里还不忘长叹:“好暖好暖,好暖……” 相处久了,也或许是从青楼里脱了身,燎叶再也没了那副破碎的样貌,看着越像青山初次见,虽仍有些羞怯,却是积蓄着力量的。 他们由了她去,李及双便在另一头,靠着墙边躺了下来,沈无淹在地上生了道火,火光一下子驱散了伏在黑夜四周的险,她望着火光,仍由思绪摇晃,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夜却睡得不安稳。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来,只因觉得手脚都被定住,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