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何尝不是在满足自己的人,正是他。 充满信任的眼神会令人同时产生保护欲与毁灭欲。想毁灭胆敢于信任魔鬼的无知的她,也想毁灭隐隐对于背叛这份信任而兴奋的自己。 “没关系。就算是别的问题,我也会哄好你的,”她坚持要说完,“但不是现在,不是用这些……你要等待。” 酷拉皮卡其实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份喜爱,就像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眼中现在的世界是否一如既往,看得见阳光露水和他自己。她以为他是幻觉,才说了那么多……也许不会对他说的事。 他之前试图疏远她。他没有错,她也是。 “对不起。”他只能道歉。 比梦中还要可怕上千万倍,即使有愤怒强行拉走一部分注意力,恐怖的酥麻还是会侵蚀上来,拥有让灵魂堕落的美妙重量。他的理智与本我在深渊旁边为此搏斗,然而真正能把他推下地狱的其实是她的眼神,她的话语,她愿意接纳的态度。 “只要是你,我就会接受,永远爱你。” 多么可怕的……绵延不绝的……无法摆脱的诅咒。 与他的仇恨相比也丝毫不逊色的诅咒。 二者都无法选择放下,根本没有可能。 不甘又甘愿,挣扎反抗又为其匍匐,最终背负一生。 “……对不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道歉。 没能回应你的感情也没能对得起你的信任,甚至没能坚持应有的选择。 明明想要担当保护者,却反被挡在危险之后,又任性地放纵情感,以及对此只能道歉的自己。 只要被那样柔润的眼神注视着,他就无法停下来。 他的一切行为都是被爱、被接纳、被欢迎的。 ——你还能爱我多久?到哪种程度?即使是这样也行吗?即使不是我也行吗? 于是本可以克制的诘问逐渐失控。 为我变得乱七-八糟、完全坏掉也没问题吧。被我毁灭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成为只能也只会爱着我的人吧。 只为一人消去寒意的冰雪,如此引人情动,又是如此生机勃勃。 ……不。 我会这样想,是因为我……在意你。 少年郁郁垂下纤美的眉眼,红色瞳眸涌动着沉稠的岩浆,转眼又是天边轻盈的火烧云,疯狂的快乐与疯狂的痛苦大概并没有区别。 “我真的……” “嘘。”她制止他的歉意。 “就算是幻觉,怎么也一直在责怪自己啊。”她似乎很无奈。 “你还不明白吗?”她问。 “我永远原谅你做的任何事,只要那是你真心想要的。” 酷拉皮卡看着她用那样美好的笑容吐出诅咒。 “我只会祝福你能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因为我爱你呀。” 有些陷阱,人们绕路而行,知晓那是陷阱。 有些陷阱,人们前仆后继,只因它的恐怖之处就在于,你不会想绕过去的。 他跌入这样的陷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