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临风一少年,彼时她以为,那会是她一辈子的良人。 * 千年琵琶万年筝,一把唢呐吹一生。 盛京城里长街上,忠顺伯府迎亲的队伍穿过长街,唢呐声中新郎高头大马向众人还礼,接受众人的恭贺。 这样大喜的日子,无人在意孟府偏院那位热闹一时的昭宁郡主、忠顺伯府休弃的下堂妇,在冰凉的木板床上,香消玉殒。 孟听芸死了,她的魂魄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剥离出她的身体,飘出宅院去追随外面十里红妆的婚嫁队伍。 新郎薛文旭是忠顺伯府的嫡长子,如今朝堂最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新娘是伯府的远房表妹,虽是继室,但伯府为了表示对新娘的重视,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一样都不少。 花轿到达伯府门前,孟听芸环顾四周,人人笑脸迎人,处处张灯结彩,她当年成婚时有盖头遮挡,没看过薛家娶亲原来是这幅盛况。 喜婆和婢子们将红绸一头放在新娘手里,另一头交给新郎,口中说着喜结良缘的吉祥话,簇拥着新人拜天地,入洞房。 孟听芸的魂魄飘在半空,看着这样喜庆的场景,心中并无半点喜庆可言,她跟随着新娘进入新房。 张柔兰盖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娴雅端庄地坐在婚床上,被褥下铺满了寓意着早生贵子的花生和红枣。 伴随着“嘎吱”一声,菱花门窗被推开,薛文旭从外面走进来,因陪宾客多喝了两杯酒,此时有些醉态,但他仍克制着保持清醒。 薛文旭温柔地掀开张柔兰的盖头,张柔兰娇声低唤:“夫君。” 喜婆伺候着他们饮过合卺酒,又说了些吉祥如意的好话,便依礼退下,留下薛文旭和张柔兰在房中。 薛文旭贴心地替张柔兰取下头上繁重的发冠,温声道:“今日苦了你了,这样重的发冠戴在头上,脖子发酸了吧,我替你揉揉。” “这怎么好。”张柔兰模样温顺娇俏,带着新嫁娘的羞涩,与她当初一般无二。 “这有什么,你我今后是要携手白头的夫妻,夫君照顾自己娘子,还有人能管不成?”他说得理所当然。 这一套程式做下来,与当初对孟听芸几乎无差。 孟听芸的游魂就在房间里,看着自己深爱过的男人娶了另一个女人,用的是他当初娶她时一样的仪仗,做的是一样的事,说的是一样的话,连语气如何拿捏都像是精心度量过一样。她已身死,想自己被休弃时还残存着当初夫妻恩爱情浓的美好回忆,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 孟听芸是名将孟渭的女儿,皇帝率领义军推翻前朝暴.政时孟渭就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一生征战疆场,夫妇二人都是战功赫赫的将领,大盛立朝后,前朝皇室及遗部被赶出中原,赶到荒凉的北漠之地,前朝遗部纠集鞑靼部族,屡屡犯境,试图再次逐鹿中原,由于北境地广人稀,朝廷每每抵御总不能毕其功于一役。 大将军孟渭受命镇守北地,在前朝遗部的一次偷袭战中,孟渭父子的军事部署被细作窥知,导致被困大漠,父子三人皆殉国。彼时孟听芸与母亲驻守城中,接闻噩耗,母亲痛彻心扉,打马出城想抢回丈夫和儿子的尸身,被敌军骑兵包围,葬身乱箭之下。 十一岁的孟听芸成了遗孤,皇帝感念孟家满门忠烈,特钦封孟听芸为昭宁郡主,又得皇后殿下照拂,认为义女,可惜皇后殿下去得早,听芸在宫里没住多少时日,便被她叔父请求接回家照料,是以寄养在她叔父膝下。 十四岁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