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伪善的招数,我更欣赏坦荡荡的恶。”秋英话有所指。 汉庄牵唇浅笑,咂么着“恶”的蕴意,往屋内瞟了一眼,漆黑无声,转头道:“老爷子是个狠人,也是个深明大义之人,遭逢大变明知我们是魏人并无迁怒一路以礼相待,半句怨言也无,胸怀开阔令人肃然起敬。 比之铁血傲骨,世人定瞧不起我这种易主卖命的下三滥。” 不可否认乍知道她是东周旧人,秋英内心确有鄙夷,但凡是个有良知的人也不该为亡国仇敌俯首效力,更遑论扮作魑魅魍魉打打杀杀。 秋英将自己的疑问全写在脸上,托腮聆听。 夜深人静,静谧的气氛容易催发人的倾诉欲。 “我本姓姓夏,名斑斓,父亲夏荣” 不等汉庄说下去,秋英已经坐不住了,眼睛瞪得滚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你的父亲是夏荣,就是……那个鼎鼎有名的护国大将军?” 汉庄点头:“没错!那个年过花甲仍然金甲银枪为国上阵杀敌不得好死的‘佞臣’正是我阿大,夏家精武世家,无论男女各个能文能武,世代清流无人不晓,披肝沥胆纵是为国为民,面对楚魏两国的剿杀,周王室贪生怕死,为自保拿我阿大做了投名状,硬说他是反贼,轮番酷刑生生折磨致死。 夏家上下男奴女娼,我自恃清高怎甘受辱,一气之下挥刀割乳又将前来寻乐的官人打死,最后被人伢子黥面鞭笞吊在城楼上扒光示众,人来人往冷眼旁观指指点点,自由与尊严荡然无存。” 汉庄侃侃而谈像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风轻云淡不悲不痛,历经生死除了命一无所有,人已经变得麻木。 秋英听得入神惊骇不已,对她后来的际遇很是好奇,紧张问:“后来呢?” “后来被攻城略地之人救下。”汉庄语气淡淡 “魏王?”秋英猜出 “确切说那时的他还是个野心勃勃的公子。”汉庄轻描淡写对后面的经历不愿详述,只道:“无他搭救便无我今日,我不仅是他的随扈也是一名死士,之所以愿为他出生入死,也因我们是同一种人。” 她所谓的同一类人秋英没办法定义,但宗溯给她一线生机,舍命陪君无可厚非。 道行于世,善恶并立无绝对。 以汉庄的性子对人掏心挖肺很难,之所以不设防说这些对自己应是信任的,秋英将石板上的面推到她面前道:“上苍垂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汉庄看向秋英,提眉一笑:“但愿。” 秋英扶膝站起,掸去身上的尘土欲要离开。 “日后作何打算?”汉庄突然问 “看我阿大情况,走一步看一步。” “白仙人奉命已在路上,估摸三五日可达。” 秋英神情诧异。 汉庄道:“他对你很上心。” 秋英一怔,又勾唇冷笑:“那又如何?若无他我们或许仍过着平静安稳的日子。” “为君者必须杀伐果断,不计较一人一城的得失,弱肉强食心软之人便是无福之人,就算没有魏国他日也会有楚、宋、陈……你以为的仁慈只是利己而已,楚国对你秋氏下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汉庄的话像一把刀戳进心窝,难受得无法反驳,人心叵测自私自利在楚人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君上已尽力弥补,早在之前便命余东南撤人,没想到给了楚人可乘之机。”汉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