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毒针也好,想咬舌自尽也罢,全都是做梦!”他握紧残破的指尖,走时只留下笔墨白书:“就算你不写,世人眼中,这案已是方樱所为,只差存一封卷宗而已。” 习啄见他离开,瘦弱的背脊才渐渐抽搐起来,无声泪珠划过肿胀的脸。 她不能忘记那夜,他们是如何形容方樱的死状,说她一刀刀被剜破了肉,躺在冰凉的刑台上,连完整的眼珠都没有。 她戳破藏在袖里的毒针,想要咽进嘴里,却被李尺夺下,没还给她。 恍惚中,她看见方樱的眼睛。 方樱的眼睛最漂亮,总是炯炯有神看着她,亮如夜辰的星星。 “习啄姐,对不起…我衣服又破了。” “习啄姐,你怎么学什么都这样快,天才。” “习啄姐,鬼匪没有你这个二当家就完啦,话在酒里,干了!” 与方樱初见,是在糜乱的勾栏。 爹爹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推进老鸨怀里,抱着半袋钱跑了,没回头。 她想说自己的手很巧,可以帮人缝衣服补贴家用,她能挣来很多钱为哥哥盖房子,只要别卖了她。 可她什么都喊不出来,被人捂住嘴巴,扔进厢房里。 厢房围着一圈男人,说要替她□□。 她第一穿上那么美丽的衣裳,却只记得哭。哭的天昏地暗,凄惨绝望。可所有人都无动于衷,她以为自己哭声太小,没人听到。 她害怕他们的酒汗味儿,用尽全力跑向窗边。窗外是一条又长又深的河,她不会水,跳下去必定死路一条。 她没选活路。 她只值半袋碎银,半袋碎银砸进深深的河里,砸不出一粒水花。 她翻过那窗,祈祷自己别有来生。屋里有人抓住她,满嘴污言秽语。 她太轻,被人轻易往上拎着,像爹爹拎走那袋钱一样轻易。 “嘘,别哭了。”耳边响起低声,她侧头,有个身影椅在窗边,手里握着一根麻绳,肩上背着个包裹。 那是一副可怖的面具,只能瞧见两只明亮的眼睛。 “你别动,让他们拉。” 习啄突然不再害怕,说不上原因。 她乖乖被拉上窗台,眼中刺入一道白光。半月弯刀耀于月夜,刀刃闪过她眼前,那刹那她什么也没看清,再落眼,抓着她手腕的那只粗手已成断臂。 “走。”她失重,被人捞起腰。 “你是谁?”习啄也抱紧她,如同她握着麻绳那样紧。 “我是来这儿的弄钱的,可以说是小偷,也可以说是贼,不过匪徒稍微好听一点。”那人带她往上爬着,好似有些费力,越爬越慢,又抖抖肩头:“你把我身上的包裹解下来。” 习啄听她的,解下她肩头包裹,抱在怀里,大概有半袋子。 “扔了。” “啊?” “叫你扔了。” “昂,好。” 她把包裹扔进湖里,溅起一个好大的水花。 “这下轻松多了。”那人舒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