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干爹您心善,哪儿有今天的小六子。” “我可不是心善,忘了我当初打你骂你的时候了?” “没忘,就等着您躺这儿动不了的时候呢,这些年您想吃甜的,我不都没给您买,这不就报复回来了。” “臭小子!当初要不是我,” “您可别瞎说啊,当初当初,当初都过去了,把当今咱们的日子过下去多好啊!” “六儿啊,日后找个对食,你一个人干爹不放心啊。” “这不有您呢,我就不祸害别人了,您老行行好,像当初可怜我那样,多可怜可怜我,行行好,多活几年。” “那我不成老妖精了哟!” “那我不就是小妖精了!” “哈,咳咳!” 小六子给陆和换好衣服,又重新给陆和编了头发,一边编一边掉眼泪,鼻涕眼泪一大把,用袖子擦了一回又一回。 陆和年岁大了,早年间跟着吴恒的时候也没少遭罪,如今全凭陈锐邴细心调养和心里的那点儿念头在吊着这口气。 小六子虽然不知道徐江绾是谁,但是自己干爹在看到此人时情绪激动昏了过去,他就知道,同徐江绾聊过后,陆和这口气可能就散了,陆和身上这身老衣裳,是新帝登基时他花了二两银子做的,这些年一直压箱底没用上。 “行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吸~吸~吸~”小六子连吸三下鼻子,声音闷沉,“我去叫陈叔他们进来。” “小兔崽子。” 小六子回头,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到陆和的时候,就是人不如那时好看,如今面部轮廓凹的太深,就是个皱巴巴的小老头。 “干爹。” “去吧,别回头。” 小六子开门,将陈锐邴和徐江绾让了进来,自己拿起了一旁的扫把开始扫院子里的尘土。 “小六子?” “吸~姑娘。” “到巷口接下可好?我的侍卫去水镜台买绿豆糕了。” 小六子愣了一下,丢下扫把一边往外跑一边哭,“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徐江绾进门,陆和冲她笑笑,可惜陆和消瘦的厉害,笑起来没有一丝和蔼反倒有一丝阴凉。 “徐姑娘心善。” “不足挂齿。” “老陆啊,你…”还撑得住不。 “放心,老陆一定把话都说完。” 徐江绾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陆和对面。 “我想知道先帝的事,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和十四岁净身开始跟着吴恒,那时吴恒住在庆武殿,□□六个儿子,最后只有吴恒这一个赢家,足以见得,吴恒的狠心大过野心,才能坐上那个位置。 陆和到吴恒身边前三年,都在院子里打扫做粗使,直到吴恒身边的老太监被杖毙,他才被提携上去,这一跟,就跟了三十九年。 “老奴冤枉!老奴冤枉啊!” 老太监大声喊冤,平日里那些恭维他的,孝敬他的,无一人上前替他讲话,吴恒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表情冷漠,就像在看一只蚂蚁。 “留着到地下跟阎王喊冤吧。” 老太监被人捂着嘴拖了下去,陆和站在角落瑟瑟发抖,大气儿不敢出,安静的院子里吴恒突然指着角落说了句,“就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