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临安却是意气难消,她抽出自个的手,“陛下自重。” “市光当已告知你,宫中并无妃嫔。”傅玉璋解释道。 “那又如何?”时临安不看他,“不过是没有选出陛下可心的。那也无妨,柔然王女已至鸿胪寺驿舍,礼部就要筹备立后大典,陛下总会有六宫粉黛。” “唔…”傅玉璋没有否认,他一笑,“明日便去礼部应卯,大典之事,你多费心。” 时临安转头看他,眼中既有不置信,也有浓重的怀疑,她自傅玉璋眼中看见兴味,看见眷恋,也看见沉重的托付与信任。 她微微皱眉,以目光做问,问他究竟何意。 傅玉璋不答,只俯下身,搂住她的腰,虚虚一抱。“宫门下钥了,今日便歇在宫中?”他问道,“门下坊的值房尚在。自然,你要歇在春和殿,也不是…” 听至此,时临安不免一挣。傅玉璋没有勉强,顺着力道放开她,“至于阿蛮,你不要想。若把阿蛮还你,朕恐明日便寻不见你。” 市光叩门而入,领着时临安去东宫暂住。二人快要出门时,傅玉璋突然出声唤道:“临安,”他颔首,像是郑重地许诺,“快了。” 带着一头的疑问,时临安随市光走回东宫。 一路上,市光始终欲言又止。时临安好奇道:“市光,可有事与我说?”她以为,市光欲说的,是相劝的话语。 市光也是纠结,他一面忧心,时临安若是知晓实情,想要劈了他的人是否会多一人;一面却更愧疚,他站得不远,自然听见屋内传来的争执,他当真害怕,他那馊主意害得二人自此有心结,再不圆满。 市光一咬牙,转身向时临安一拜,“时侍郎,你莫气陛下了,选妃的主意,是奴婢出的。” 时临安没有太过意外。 傅玉璋方才的言行与她所以为的情意生变、见异思迁矛盾,她自然想到,一年前的“选妃”,或许另有隐情。 只是未料到,这一隐情,竟是市光? 市光尴尬一笑,“我瞧着陛下实在苦闷,可他许是与你有约,即便给你写了许多封信,也从未叫暗卫寄出,只怕扰你心绪。” “我便提议…便提议,不若散布陛下欲选妃的昭示,你若瞧见,一怒之下提前回金陵,也未可知。只是…” 只是没想到,一怒之下的时临安不仅没有提前回来,更是一径忘了归期,大有自此不回金陵的架势。 傅玉璋慌了,市光更是搂着自个脆弱的心肝,怕得无心再辨五色五味。 时临安只觉无语。 她还记得当时心中骤然一空再一凉的失落,那时的她瞧着镇静,实则如狂风中脱落的菩提叶,时而扬起,时而坠落,飘飘荡荡,自此不知心归何处。 谁能知晓,造就一场长达一年心伤的,只是这样荒唐却轻率的举动。 “事后为何不与我说呢?”东宫已在不远处,宫门口的两株菩提罕见地推迟花期,至七月底才在浓绿的叶间满缀白花,走近后,时临安伸出手,接住几朵跌落的花朵。 “我不知,我本想悄悄与你写信,被陛下察觉,反被责骂一顿。”市光老实道。 时临安沉默地往前走。市光瞧着夜色中沉静的侧影,心中仍是七上八下,“中庶子,”他换回许久前的称呼,“你会原谅陛下吧?” “原谅?”时临安一笑,这笑声叫市光一惊——只因他不觉自个说了甚好笑的言语,“他是陛下,若需我的原谅,那也太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