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也垂下长长的涎水。 “小娘子,瞧你这下巴,快叫涎水淹了。”时临安拿过布巾,为她收拾,可涎水已沾湿衣襟,需换一身。 时临安没法,只得抱着阿蛮去了内室。刚将她放至床上,客船猛地一停。因为惯性,时临安踉跄几步,扶住钉在地板之上的高几方站稳。 “瑞香,怎的了?”时临安问道。 瑞香出门一瞧,回来禀道:“小姐,是漕运的船,咱们的船需避一避。” 时临安应一声,并未多想。大运河由漕运总督管辖,漕运船只自然是运河中的头一等,往来客船、货船都需让开水道,由其先行。 然而,伴随客船停下,水面喧嚣起来。 有人越过水面喊话,更有人语带慌张地询问周遭——莫不是船上有歹人,不然,漕运为何逼停客船,更要上船巡检? 时临安替阿蛮扣上新衣,耳边传来官兵涌上二层望台的喧闹。 官兵手持的火把燃出熊熊的形状,印在窗中层层糊上的麻纸上头,叫时临安心中生出不安。她站起身,看向窗外。 像是回应她的不安,望台传来一声“主子,正在此处。” 随后,舱室的门被推开,吹来寒凉的晚风。 时临安心中一沉。 她微微一阖眼,吸入略带水腥味的气息。随后,再睁开眼,缓缓走出内室。 绕过分隔内室与外室的屏风,二层望台的景象再无遮挡,赤丨裸呈现在面前。望台立满劲装的暗卫,紫袍的漕运总督陪在一旁,拱卫立于正中的月白身影。 此处接近京口关闸,往来船只众多。他们少见漕运官兵这般大动干戈,于是纷纷下锚停船,眺望这艘客船究竟发生何事。 时临安只将视线落于那道月白身影的襟前,并不敢直视他孤寒、愤怒的眸子。 “陛下。”她行一道叉手礼,却在心中轻轻叹下一口气。 她想过,傅玉璋或许会寻她,但他已是天子,总被千头万绪绊住,他应当只会托信重之人寻她,如市光,如玲珑舍人。 可她没料到,他自个寻来,更来得这样快。时临安掐了掐时辰,怕是登基仪典一结束,他便赶来。 这时,傅玉璋抬步,他的步子走得慢,迈得沉。 一直到离她三步远,傅玉璋沉声道:“出去。” 瑞香一拉已然愣住的奶娘,又抱起换好新衣的阿蛮,避出舱室。 舱门“吱呀”阖上,室内寂静,唯余大运河水轻拍船身的浪涛声。 许久,傅玉璋问道:“为什么?” 时临安垂下眼帘,只看向二人之间的地面,“承蒙陛下厚爱,临安…” 未待她说完,傅玉璋打断她,“你我之间,说些冠冕堂皇的搪塞之语,未免没意思。” 他再走近一步,黑色的靴子出现在时临安的视线中。 时临安本能地欲后退,右脚刚刚后撤,腰间却一紧,待回过神,她的视野中再无黑色的靴子,只余月白色的衣襟。 傅玉璋钳住她的下颌,再抬起,强迫她对视。 “究竟为何?”他再次问道。 时临安看向近在咫尺的清俊面容,她想起穿越后头一次见他。 那时,她刚从要命的风寒中挣出小命,忐忑中,她回东宫拜见传说中荒唐、颓废的太子殿下。那时的傅玉璋确乎摆烂,只埋首画丹青,未翻过时临安呈上的奏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