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看来,倒是臣多虑了。” 这话不疾不徐,语气和缓,可话里的意思却尖刻得很。 既是天灾,怎的峨眉岭的青茶不受影响?当真是老天庇护?又或是,人力的隐瞒呢? 忝列末席的时临安摇了摇头,袁氏一党只知攫取新政的利益,却从未实地考察,切实合计,自然不知新政实施的细节与关窍。 不错,锦江府确实遭遇了春寒。可琼林宴上饮用的,也确实是峨眉岭来的新茶。 成事的关键,在于峨眉岭的温泉。 彼时,在听闻锦江府多春寒,峨眉岭又多温泉之时,时临安便提了一道建议。他们找出茶山中的几处温泉点,又挖了暗渠,只等若有春寒,便掘开温泉的泉眼放水。依靠泉水的地热,峨眉岭茶山的温度较四围暖上几分,种的青茶自然不被春雪冻坏。 傅玉璋将这一巧思说来,傅承临终于没了最后一分怀疑。 他往时临安的方向一招,“霁春,来。” 时临安趋步向前,“陛下。” 傅承临含笑打量她,“你有如此巧思,当得上“蕙质兰心”四字。”他道,“时公高义,你亦不负百姓。可有甚心愿?不妨说来。” 时临安刚要推阻,却有一道男声传来—— “陛下,太康廿五年甲榜第三名,青州府王市杭有事起奏。” 这一声扰得众人惊诧。 新科的探花郎在此时出言作甚?怎的,莫不是他也参与了峨眉岭的新政?不应该呀,那时候,他该在青州府闭门读书,怎的来趟这一趟浑水? 只见王市杭趋步向前,行止间是从容的高门之风,端的是俊逸不凡。 “陛下,”他朗声道,“臣有一提议,既可奖赏时郎中,亦可全时公多年前的一桩心愿。” “哦?”傅承临奇道,“你且说来。” 王市杭转过身,与时临安站了个面对面。他含笑看了时临安一眼,轻声道:“时郎中,我说过,若市杭有幸登榜,定重谢时大人。” 说罢,他又转回身,对傅承临一拱手,“陛下,时公曾与家父过从,几年前便为臣和时郎中定下婚约。陛下若奖赏时郎中,不若金口玉言,成全这段缘分。” 闻言,众声哗然。 可热闹最中心的时临安只觉浑身冰凉。 其实,她有一些奇怪。于她而言,傅玉璋提醒后,她对王市杭已有了堤防,对于王市杭趁琼林宴,公然提出这样的请求已并未有多惊讶。 可她为何心沉得过分,手脚亦如握冰一般寒凉? 她无法自控地感知心口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闷痛。因痛得过分,她只好将手捂在胸口,抵挡这一刻钻心的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