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司不到半年,未经历岁供,因而,收下行卷后不曾贸然应答那举子。一旬前,今年的岁供入金陵,臣意外得知,有人在金陵城外的驿所与人交易…” 月琅达在驿所卧底半月,几乎每夜都遇上来接货的马车,托那一堆平蛊的福,东宫暗卫没花多少功夫,便查出马车出自哪一府上。 这十几趟马车中,一大半兜了大圈,最后回到三丰当铺的后院。 至此,三丰当铺这一条暗鱼,终于浮出水面。 待时临安说罢这一部分内容,余传贞早已收好神情。“时郎中能谋善断,是社稷之福。然,那三丰当铺与臣并无干系。” 时临安转过身来,她的身量高,看向余传贞时垂着视线,“余侍郎,那当铺的主家,来自徽州。” 众人皆知,余传贞出自徽州府。 然而,余传贞却如听了一桩笑话,“这便是叫时郎中认定,三丰当铺与我有干系的证据?徽州府本就出商人,不论是金陵,或是大晋的其余地方,何处无徽商?”她似无奈,又有一丝长辈对于晚辈的宽容,“临安,莫胡闹了。” 闻言,时临安一笑,“余侍郎,莫急,我还未说完。”她朗声道,“陛下,三丰当铺的主事确与余侍郎无甚干系。然而,臣查了铺中的掌柜,那掌柜姓任,正是余侍郎一学生的本家。” 说来,余传贞还与时临安提起那位学生,称他在临安府办差,托人送来明前的龙井。 “此外,臣调阅徽州府的记档,余侍郎留在徽州府的侄儿,持有大片良田。”时临安再从袖中取出附单,请小监递上。 这下,余传贞当真慌了。 余家在徽州府只是小富,远没有钱财买下恁多的良田。眼下,她如何解释凭空多出的千余亩良田? 她的额上沁出冷汗。 傅承临的目光在余传贞身上逡巡半晌,只见她垂着头,始终说不出辩解之词。余传贞是正三品的大员,傅承临只道:“大理寺,查。” 大理寺卿步出列,一拜。 余传贞身子一软,叫人拖了下去。 这时,站在前头的叶澍之突然为时临安说话,“陛下,臣可听闻,不只余侍郎一桩案子。这半月,各处的百姓来金陵状告岁供,礼部与御史台合并办差,查了恁久,已审出五十余件案子。” “时郎中不惧上官,于御前状告余侍郎,乃心中有高义,臣佩服。想来,她亦不会叫那五十余件案子成了无主的悬案,”叶澍之深深一拜,“臣以为,待案件理清,陛下当重赏时郎中。” 叶澍之的一番话,既为时临安戴上高帽,又在她眼前画了巨饼,为的,是叫她脑中一热,接下那五十余件烫手山芋。 果然,余传贞只是小饵,后头才是袁氏一党为东宫准备的“正餐”。 “查,自然要查。”时临安道。 然而,还没等叶澍之在心中哂笑,笑这一位小娘子,不知天高地厚,已入毂中而不知时,时临安突然问道:“只是不知,叶侍郎说的查,是怎样的查法?” “怎样的查法?”叶澍之一愣,不解问道。 “大而化之是一种查法,归根究底是一种查法。”时临安道,“叶侍郎希望,咱们用哪一种方法查办?” 叶澍之只觉好笑,“看来,时郎中年岁小,不曾正经办过案子,”他道,语气之中满是嘲讽,“但凡办案,怎有大而化之的查法。如此审查,时郎中莫不是要包庇谁?” 站在更前头的袁文翀却觉察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