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吐蕃王一行返程。时临安尚不能起身,便托一位婢女送行。 不料,婢女带回一封书信,“吐蕃王道,请中庶子转交太子殿下,”她补充道,“在八月十八那一日。” 信已封好火蜡,时临安瞧不出是甚内容,“再没旁的话了?”她在婢女手心写道。 “无。”婢女摇了摇头。 待她走开,时临安慢思量。有甚话,吐蕃王不当面说,非要以书信传音?即便如此,为何要漫开一道,由她这一个外人转交?此外,八月十八是甚日子,怎的非要在那一日? 时临安想了又想,没个思绪。 她将此事放一边,欲待市光再来寻她时,细问一番。 然而,市光几日不来。 是了,这几日,又是送别吐蕃王,又是准备东宫一行的返程,他亦忙得脚不沾地。 右太医院令倒是日日来。刘珩替她诊过脉,选了一日,叫月朗达为她解蛊毒。毕竟,一月之期转眼已过了一半。 月朗达来时,时临安与她点了点头,“劳烦你。”她已能开口说话,只是声音依旧喑哑。 月朗达咬住下唇,一半点头,一半摇头。最终,她未说什么,只叫时临安喝下药水,又双手结印,默念有声。 须臾,时临安只觉一道剜心的痛自左胸兴起,它如游鱼一般,蹿至左上臂、小臂,最后,凝在食指中。 月朗达拔出一把匕首,以刃尖划开她的食指。 “噗”地一声,一只扭曲的小虫跌落,转瞬又僵成一粒干尸。 目睹全程,刘珩一面感慨,孔老夫子诚不欺我,当真有这样的怪力乱神之相,一面在时临安的食指撒好药粉,用干净的布带包了起来。 见状,月琅达收好匕首,转身欲离去。 “等等,”时临安突然唤道,她停了停,似乎叹了一口气,只听她问道,“做此事,对你可有碍?” 月琅达只觉一股又酸又涩的情绪自心底生起,它飞快地上涌,叫鼻尖与眼眶发红。 偏偏,是时临安问她“可有碍?”偏偏,也是时临安,在危难之际,将她推到了岸边。偏偏,又是她,收留了自个儿,一路纵容她,关怀于她。 可自己,又对她做了什么? 月琅达说不出话,她狠狠一擦眼泪,再一摇头,便跑出了门外。 傅玉璋没有为难她,待她为时临安解了蛊毒,便叫她自行离去。 然而,月琅达没有立时离开,她跟着东宫一行,欲待时临安痊愈后离去。 所幸,点杠还愿意理她,偶尔为她带来时临安的消息。 她慢慢好了,已能由婢女扶着,在平坦的路上走一段。 月琅达将点杠带来的蜜三刀掰开,一块一块地扔进嘴里。以往,她最爱东宫做的蜜三刀,总能自个儿吃上一盘。只是时临安管着她,不叫她吃太多甜食。 也不知,是否是没人管着,不叫她吃,她总觉得蜜三刀的滋味再没以前的好。 月琅达心道,是时候离开了。 那一日,秋雨围城。 东宫仪仗走在岷江河谷,逶迤成一条细线。 石磊长居此地,知道大雨之于深谷的危险——雨势一大,河谷的水漫上堤岸,淹了道路,更有峭崖上的泥石被雨水泡软,不时便有跌落,砸伤行人的危险。 石磊赶上舆车,禀道:“殿下,需紧一紧脚程,尽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