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叶澍之前趋一步。只见他手持笏板,朗声道:“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傅承临点了点头,道:“你说。” 叶澍之再施一礼,这才道:“太康十四年,晋朝与西南诸国首立茶马互市。互市的茶叶,大半来自江南。只是,若要将江南的茶叶运抵西南诸国,首先,要走扬子江水道,逆流行至锦江府。再用马帮,沿茶马山道,翻越重岭,方能到滇国、交趾等。” “然而,因所需茶叶的数量甚巨,户部每年支出的运费靡多。加之扬子江水深滩险,常致行船翻覆,运抵锦江府的茶叶便一时多,一时少,没个定数。” “因而,臣想,有什么法子,既能削减水运开支,又可保证互市中有足够的茶叶。” “幸得袁文翀袁大人指点,”叶澍之朝右前方一拱手,袁文翀站在那个方向,“臣得知,锦江府有一地,名唤峨眉岭。那一处山明水秀,更难得的是,气候、水文皆似江南。臣想,既如此,不妨在峨眉岭试栽茶树。若是能成,臣先前所说的两个目的,便都达成了。” 傅承临心中一动。 “哦?”傅承临心怀“中兴”大业,自“希望之苗”傅玉璋撂挑子之后,他便迷上了新政、新策,他认为,唯有新,才有变,唯有变,才有机遇。 “叶卿详细说来。”他道。 于是,叶澍之将峨眉岭的具体所在、人口情况、运输条件一一道来。 众人听得认真。一来是此前听惯了狗屁倒灶的“新政”,叶澍之提出的“峨眉岭试种茶树”难得听着靠谱——它既可行,也有利;二来是傅承临上心,作为打工人的他们自然要做好捧哏——没瞧见他老人家眼热得坐不住,恨不能立时飞到峨眉岭,瞧一瞧这地界是否真如叶澍之所说。 只有傅玉璋袖手站着,一脸沉静。 倒不是他看不上这一条新政,只是,前世的经历告诉他,叶澍之在撒谎,因为—— 这一条疏既非叶澍之想出,也绝非袁文翀开了天眼,意外得知峨眉岭这一所在。 它真正的提出者是锦江府知府林右右,一位名字出奇,但性格比名字更出奇的老儒生。 前世,袁氏一党也如今日一般,不知廉耻地将林右右呈上的法子据为己有。 然而,施政之时,他们又露出短视、贪婪的一面。为尽可能攫取互市之利,袁氏一党将种植茶树的范围扩大至整个锦江府。 起先,因贩卖茶叶获利更多,试种的百姓交口称赞。他们甚至为叶澍之上了一道万民书,叫他凭借此事升任户部尚书。 其他人见了好处,便一窝蜂地效仿。无数农人铲除田中禾稻,换种了茶树。没过几年,偌大的锦江府,数千年来的西南鱼米之地,十户人家竟鲜有一户再种禾稻。 几年后,因供给过多,互市的茶叶价格愈低,一户佃农一年辛劳,所得甚至不抵田资。更不妙的是,那一年,契丹来犯,西北边境告急,朝廷参照往常,诏令锦江府调粮。 然而,此时的锦江府却已无粮可调。 这时,袁氏一党又将新政的“功劳”还给了林右右。叶澍之奏称“林右右老朽昏聩,施政不当,致使贻误战机。” 林右右气得吐出一汪鲜血,倒在任上。 眼下,傅玉璋再不是端坐东宫,冷眼旁观的“文青太子”,他既决心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便要如救下何文镜一般,保下林右右这样的实干之才。 叶澍之啰嗦了一大通,终于停出一个气口。 傅玉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