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下何文镜,一来怜惜他胸有赤心,却遭人构陷,二来为他身后的庐阳何氏——庐阳何氏诗书传家,在江右文坛执牛耳近百年。上一世,他任由袁氏一党发难,叫何文镜受辱,自尽而亡,何氏一族怨恨上傅玉璋,在此后的年岁中给他使了不少绊子——这读书人骂起人来,可当真难听。 因而,他甫一醒来,发现这一日正是袁贵妃构陷何文镜的日子,他急忙起身,三两步赶到北宸宫,与时临安一唱一和,终于改写了何文镜的命运。 至于新政…傅玉璋心道,怕是要用一些手段,才能叫晋帝交给自个儿来主持。 思及此,他写下一张条子,叫中监递给了时临安。 ☆ 次日,傅玉璋领着中庶子时临安、左庶子何文镜、右庶子江正道至元极殿听朝。 一行四人走入元极殿,原先还在寒暄“您吃朝食了吗?”“嗨,别提了,炊饼铺子今儿没开门,正饿着呢!”,或是“某事的公文,门下省叫吏部共同署印,袁尚书怎么说?”“忙着呢,侍郎还未同他老人家说。”的众人,似在一瞬间,被集体毒哑了嗓子。 早朝之前喧阗如闹市的元极殿,难得的针落有声。 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傅玉璋缓步走至丹樨前,在行首站定。 大臣们终于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山呼—— “见过太子殿下。” 傅玉璋轻抬右手,道:“不必多礼。” 话虽如此,然而,殿内的气氛终究因为来自东宫的四位不速之客,冷寂下来。 这时,有人突兀地出声,亲热唤道:“二哥,”傅玉书站在傅玉璋的身后,只见他前迈一步,站到了傅玉璋跟前,“许久不见你,不想你竟放下画中的山遥水远,来见我们这些俗人,真叫人不习惯。” 只可惜,他面上表现得亲热,话里却夹枪带棒,很不友好。 傅玉璋也不惯着他,只瞧了他一眼,噎他一句,“四弟,”他道,“日后你就习惯了。” 说罢,他转过头,不再理会傅玉书。 时临安混在四品官的行列里,伸着脖子,将一场天家兄弟的龃龉看分明。 这下,她更加肯定,此前的傅玉璋只是青春期叛逆、摆烂——瞧他方才,一句不让,一分亏都不吃——可见,“真正”的傅玉璋当是一位胸中有韬略,内里有乾坤的主子。 跟着这样的主子,虽忙累,却有奔头,有希望! 不错,她想,她喜欢这样的上司。 时临安一摸袖中所藏之物,心中更定。今日一早,她照傅玉璋在条子中所说,溜到了门下省,取出一本奏章。 记档的小官有些不明所以,“中庶子,这可是月前的奏章,”他浮去奏章之上的薄灰,“太子殿下要它作甚?” “我也不知晓。”时临安答道。 不过,众人俱已习惯东宫那位主子今日一榔头,明日一棒槌的荒唐,见时临安不愿多说,小官便也不再过问。 然而,他不曾想到的是,时临安并未对他撒谎,她是真的不知道傅玉璋在布什么局。 不过,她依旧觉得兴奋,她敏锐地嗅到一丝硝烟的气味——很好,打工人要战斗! 不多时,晋帝临朝,殿中众臣山呼“万安”。 傅承临坐定,一眼看到了站在行首的傅玉璋。他愣了一瞬,但此时是早朝,他不便多问什么。 议罢几件杂事。 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