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马方向,正对身后一群疯马。 一场春雨,也不知何时下小了。天空的乌云散了一些,丝丝缕缕的日光从残云间隙里透出来,洒在王之身上,零零散散替他镀上一层金边。 校场中,营兵们都已看呆,未曾想到,这内官当真能驯服疯马。 勒紧缰绳,在头马定住的一瞬间,王之两臂一展,将藏在宽袖中的醉马草尽数抖落在地,大喝一声:“喂马!此药草可令马匹镇定!” 营兵们一阵忙乱,纷纷上前捡了醉马草,扔到马蹄下。 一声声狂吼嘶鸣,终于平静了下来。大雨之后,校场满是泥泞,又被发狂的战马狠命踩踏了,简直狼狈的不像样。 营兵们各自牵着一匹战马,满脸惊骇未定。王之侧身下马,理了理凌乱的衣袍,一打宽袖,抬脚往校场外走。 刚走到校场外,就见远远地走来一群人,为首的穿了一身青袍。 王之停步,捡起先前丢在校场外的油纸伞。抖了抖泥污,收拢伞面,再抬头,就见那群人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离得近了,王之才看清楚,为首的这位,青袍之上,绣的是彪纹。 想来,这便是兵马营的总将了。 若在以前,王之全然不用对他低头。可此时,在内官身份下,王之只能将伞靠在腿边,叠掌颔首向他行礼:“御马监掌司王之,见过大人。” “你们是管马的,这马惹出的事儿,就是你们御马监的事儿了。” 幸亏王之低着头,且有三山帽遮挡着,这位总将才不至看到王之如刀似箭的眼神。 一句话,就想把事全推到御马监头上,倒真是轻巧。 王之抬头,正对这位总将。 身子高大的好处,在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对峙交锋时,无需仰头视人。虽身份官阶低了不少,但起码气势上,不输。 “大人此话有些不妥。马匹从御马监拉走时全无异样,是回了神枢营的第二日方才发狂。无论如何,也不该算到御马监头上的。” 未曾想到王之会顶嘴,青袍总将眉目里起了怒气,瞥一眼王之湿透的鞋履裤脚,鄙夷道:“一个养马的,也敢这样跟我说话!内廷教的都是什么规矩!” “大人,内廷的规矩都是陛下定的。您若觉得不妥,大可上书一表。” 总将被噎住,一双眼睛都要瞪出血来。 王之直直对上他的眼睛,丝毫不惧里面的怒意。嘴角浅浅一扬,侧身弯腰提起靠在裤腿边的纸伞,颔首告辞:“今日之事,兵士伤者众多,大人还是先想想,如何在陛下那边回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