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朝西轻轻搁下,“我们有多久,不曾像这般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了?” 三年又七十四天。 陈香扇清晰记得离开越然后的每一天。 只是,她断不会告诉越然,宫城里如何的珍馐玉食,于她而言都是那样难以下咽。可与越然吃过的每一顿粗茶,仍叫陈香扇回味至今。 “不记得了。” 陈香扇抬起东边的木箸,说了句骗人的话。越然动了动西边的木箸,默而不答。等到热腾腾的羊肉上了桌,二人的目光也只剩冷寂。 这条远行路上的第一顿热饭,以这样漠然的方式开了场。 后来,最先搁箸的人是陈香扇。 “我吃好了,慢用。” 越然知她心中有事牵绊,沉默着点了点头。陈香扇在他应后离了饭桌,来到老汉面前取下那幅画像道:“店家,画我取走,明日归还。” “有劳娘子。” 陈香扇卷画登楼,越然看着她的背影狠狠剜了口羊肉。 - 房间内,陈香扇展画在案。 她提了笔,追思从心头缓缓流淌向笔尖。陈香扇将每一次落笔都当做与陈韶隔世的对望,她多想能再见她一面。 可惜,那时陈韶竟连句承诺也没给她。 青雘沾错朱砂,命运捉弄了芳华。陈香扇持笔停顿,又默然坐下。 片刻后,越然推门归来。 陈香扇瞧着他手提木桶径直朝屏风后走去,“你要在这儿……沐浴?”流水声很大,但不足以掩盖陈香扇的发问,越然却好似没有听见般,褪去了黑色的外衣。 陈香扇茫然看着眼前人那线条分明的背,一点点展露。 如此,她倒成了嗜好古怪的人。 陈香扇回过神赶忙起身向门外避去。谁料,屋门刚刚被拉开半厘,一条孔武有力的手臂便揽在她的面前狠狠将门按了下去,“天黑了,不要离开房间,更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如今的陇右道,没那么太平。” “可我并无偷看他人沐浴的嗜好,还是避一避为好。”陈香扇知他好意,却难从命。越然闻言忽然冷笑着松去了堵门的手,“陈香扇,你可知若无那晚的事,如今你我的孩儿应会唤阿娘了……” 越然说话的声音愈发沉闷,沉闷到重重压在陈香扇心上。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心中被爱意填满的那个人,总会为眼下的僵持让步。越然无言拉起陈香扇的衣袖,引她到榻边坐下。陈香扇看着他卸下了榻边的帷幔,看着薄纱倾泻而下。 她两眼茫茫,只听帷幔外越然道了声:“呆着别动,我很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