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比起上一次的趾高气昂,此时站在她面前的翎儿犹如换了一个人。 以前的她若是活在天上,那如今的她便是陷在了泥潭里。 一身的狼狈先不提,她的眼神也全然变了,几乎只剩下了冷漠。 一个云府二房夫人曾经最信任的贴身丫鬟,因栽赃陷害衙门的女仵作而入了狱,不必打听,许长恒便几乎能想象到她在这里经历过什么。 来到牢狱的人,尤其是女子,大多会先惊恐,随后绝望,最后才会是冷漠。而一旦心如死灰了,便会几乎一切都毫不在乎了。 所以,之前沈志远他们来提审翎儿时,未能从她的嘴里得出一丝一毫有用的消息。据说,他们对她还上了刑,可她死活不肯开口。 这是自然的,她刚来这里的时候,每日里受的罪远比皮肉之苦更难熬,那些苦难早就成就了她如今的铁石心肠,又怎会再因那些冷冰冰的刑具而屈服。 有时候,女人的心若是硬起来,便是磐石也抵不过的。 虽然她也做好了一无所获的准备,但还是决定来看看。 坐在离翎儿不远处的一把椅子上,她先开口问道:“翎儿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翎儿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声音冷淡道:“当然记得,若非是你,我会在此地?” “其实你心里很清楚。”她摇头,道,“害你被困在这里的人并非是我,而是云家,是他们放弃了你。” 翎儿冷哼了一声,道:“是啊,我知道,他们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尤其是云向容。” 她不徐不疾地道:“既然你心里很清楚,那为何不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呢?” 翎儿冷笑了一声:“说什么,她死的时候,我早就被她给扔到这个人间地狱来了,我又不知道是谁杀了她。” 听她将秦英唤作“她”,她便知道翎儿对秦英仍心怀恨意,道:“你家小姐死的时候,虽然你并不在她身边,可她活着的时候,最信任的人却只有你。” 翎儿猛地抬起了头,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声音里也尽是怒气:“最信任?她口口声声是这么说的,可最后呢,云向容一句话,她便由着我替她顶罪,若是她当时肯替我说两句话,我又怎会沦落如此地步!她死得活该,那是报应!” “你恨你家小姐,这本在情理之中,可是,她已经死了。”相比翎儿的激愤,她的语气格外冷静,“你与一个死人置气还有用吗?为何不想想那些还活着的人呢,他们不更值得你去恨吗?” 翎儿瞪着她,目光近乎可怖。 “我说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云家。”她平静道:“你知道他们与你家小姐的关系,若说这世上还有谁不想让真凶落网让她死而瞑目的,应该只有他们了吧。” 眸光似乎有些躲闪,过了半晌后,翎儿才语气生硬道:“虽然我已经身在衙门牢狱了,但你以为,我能得罪得起他们吗?” 许长恒知道她的态度已经开始有所松动了,便道:“所以,你不怕衙门的刑具,却还是担心云家的势力吗?” “你不懂。”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后,翎儿道,“刑具只不过能伤我一个人而已。” 虽然她的话乍听之下似是不知所云,但许长恒还是明白了。 衙门的刑具不过只能伤她一人,而云家的势力却还可能累及她的家人。 所以,她什么都不肯说,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她自己心里的仇恨,也是因为担心她家人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