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宋时明冒险一往。 只是没料,谋刺节使的还有妓子无忧,竟与她爹是同谋! 原来那日,她爹藏身于无忧马车内潜入节使府,待无忧献艺离去后,潜出锤杀了前节使。 天黑后,陈立等人混入流民中,将流民引导成两路,一路阻住守城军,一路前往节使府,并在节使府东面放了一把火。 节使府顿时骚乱,她爹与护卫便趁机摸去锤杀了节使一家老小,又去将节使府正门偷偷打开,想去打开后门时被府兵发现,翻墙逃跑未及腰间中了一刀…… 宋唐心登时含泪恼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入城以来,她跟只猴儿似的,又是闯青楼欲骚扰无忧,又是跑报恩寺去悟安以饱眼福,浑然未觉她爹挣扎垂死…… 宋时明叹道:“你与尚云明沏生了接触,性子又冲动,藏不住事……” 提起尚云明沏,她牙根直痒痒。 那日她简直是鬼迷了心窍,救他作甚,死便死了,死了就不会有这麻烦事。 这个西阗人看似笑容谦和,朗若清风,实则满肚子黑水叮当响,处心积虑给她挖坑,半点未念救他一命的情! 她丧气一萎,也叹了口气:“可眼下怎么办?尚云明沏似乎什么都知道了!” 宋时明淡定宽慰道:“他无真凭实据在手,否则直接来拿人了。所做作为,不过是为了打草惊蛇。你这些时日安生些,更莫提及无忧和怡君楼。” 管家陈立闻听她回,赶了过来,还带回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郎中。 宋时明于于榻上坐直了些,遥遥便向老郎中歉意拱手:“又要劳烦王神医了!” “老坊主客气了!”老郎中将药匣放于榻上,望了一眼她道:“这位姑娘,还请回避。” 处理她爹的伤口少得了宽衣解带,她在场多有不便,便起身告辞。 陈立随了她身后出屋,待走出院子,神色凝重提醒:“小东家,你回来后,有人跟来……” “是节使府的人?” 宋唐心蓦地回望老管家。 陈立颌首:“还不止这些人。这一月余,千香坊外多了许多陌生面孔。这些日子你正常出入,万莫缩手缩脚。” 她心跳如擂:“若尚云明沏来拿人怎么办?” 陈立望向扬扬洒洒的天空,雪如飞花里,他阖目道:“莫慌!千香坊……吉人自有天相!” 宋时明屋中生着炉子,很是暖和,宋唐心出屋乍一见风,身上蓦地涌出一阵恶寒。 她此时才发觉脸颊滚烫、头痛如裂,眼前忽地一阵昏花,手还未扶上身畔的栏杆,身子便缓缓倾倒。 “小东家?” 老管家惊呼一声,将她搂住。 遂后,宋唐心生了一场高热,烧得昏天暗地,惊颤不止。 幸好有王神医,顺带给她开了一剂麻黄汤,三日后,她才退了烧。 昏睡这三日里,她旦听屋外有响动,只道尚云明沏来抓她爹,于迷梦里,她举着三丈长的大砍刀,砍得尚云明沏鲜血淋漓,追得他上跳下窜。 忽儿,尚云明沏又变成张怀贤的模样。他一手紧搂她腰,一手死掐她脖子,唇边弯着猴狰狞的笑…… 醒神后才知,节使府并没来拿人。 数日来,宋府与千香坊一切事务照旧,她爹宋时明即便伤口复开,也强忍痛意出入千香坊,装出副闲淡自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