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慌神问她:“小东家,你可醉了?” 她放大声量,大着舌头道:“半、半壶雪芝酒而已,要、要什么打紧!” 说这话,除了想让陈伯放心,还不想被后车那个西阗人小觑。 只是话头一落,她头一歪便倚着厢壁醉死过去。 后车轻笑声又起,她听了个隐隐约约,也不知这笑声是赞还是叹…… 这一醉,她就醉了一路。 一路平安行至晟洲城外,陈立放松了马缰,如释重负,“小东家,晟洲到了!” 宋唐心从醉梦里醒来,迷迷瞪瞪地恍着神。 遥见有马车入城,城门口,不计其数的景唐流民顿时朝马车涌来。 “行行好,给口吃的吧,快饿死了!” “可怜可怜,求求了,给口吃的吧!” 流民们烂裘破袄,面上刺着青墨色的“唐”字,拖着冻僵的身躯,长伸着污手,若干涸许久的荒漠及待雨来。 她掀帘惺忪一望,晕然一叹,景唐人的命可是真低贱! 流民阻道,西阗守城军骂骂咧咧上来,挥鞭没头没脸朝流民挥去,顿时惨嚎声四起,鞭鞭都抽得她肝胆俱痛。 阻滞之际,后面那辆马车赶超上来,又向城门驶近。 那叫达朗的扈从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冲守城军们低语,又自怀中取出一物向其呈示。 守城军们认出,诚惶诚恐朝前车捂胸一揖便开始推打流民,为前车开道,放行入城。 可是,宋唐心的车随行其后却被拦下! 这一拦,拦得她满肚子雪芝酒飞走了一半,探手一摸,那柄锈剑还安静地垫在她腚下。 ……武师要她临近晟洲时弃剑,她竟然忘了! 无片刻犹豫,她一揭帘子向前车大着舌头喊:“喂,明沏兄、兄弟,既你我一路相伴,你岂能自顾自入城?” 指了指堵门的守城军,她直白道:“让、让他们别拦我啊!” 她脑子昏昏然依旧。此前听车中人自称“明沏”,希望她没记错。 非是她自来熟,若被查到私藏利器,当场血溅五步不说,恐还会累及她爹和千香坊上百位坊工。 从守城军态度看,车内人身份必非富即贵。 此前她又是带路又是赠糕的,看他能否赏她几分薄面,让守城军放行。 半旧褐帘掀开了,光洁雪白的狐裘兜帽里,嵌着张二十许的年轻面孔。 年轻人竖眉如剑,微斜的飞凤眼中隐透着威严,乌黑发辫上结着琥珀珠子,一线淡青抹额上,缀着的一粒碧玺红珠垂于眉心。 ……俨然是位西阗贵族! 他自是听到她喊话,打量她的眼神里透露出揣度。 被这眼神看得心里没底,她露在面纱外的倩眸努力弯了弯,挤出一对醉醺醺的含笑月牙。 正揪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却见他忽地笑了,笑得她心里光芒彻照。 年轻西阗人目光定在她脸上,冲她一扬下颔,话却是向守城军讲的。 “她是我的人,放行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