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透纸背,上书“以待来日”。 来日? 她不愿再把选择来日的权力交付旁人了。 她不屑笑笑,随手将这页纸夹进一旁托拨雪借来的医书里,带上那只木头匕首,便匆匆出了门。 拨雪路过后院,见她一早便穿着一身劲装,在院中拉伸筋骨,好奇问道:“夫人,你在做什么呀?” “锻炼!” “锻......锻炼?”拨雪疑惑道。 “是啊!正好,你也一起吧!” “奴,奴婢?”她瞪圆了眼睛,直觉主子今日吃错了药,伸手去探,却见她并无高热。 她拉着拨雪单薄的身子,轻轻一转,一边上下其手,一边痛心疾首道: “不行,女孩子这般体弱,是很容易被欺负的。所以,从今日起,咱们一同锻炼!早晨用膳了吗?若没有,你得多吃些,不然晕倒了,可该如何是好?” 拨雪双手交叉,护在胸前,惊恐道:“不行,奴婢最近在......在节食。” 她愣了一瞬:“你节食做什么?” 拨雪耳尖染上些薄红,挠了挠头道:“入了夏,穿的衣衫很薄,奴婢得再瘦些才是.......像,像夫人这样。” “我这样?有什么好的?” “奴婢听他们说,从前有个叫赵飞燕的妃子,弱柳扶风,是惊世美人!想来,想来和夫人便差不离......” “我问你,女子为什么弱柳扶风,才算是美人?” 拨雪年仅十几岁的脑袋,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艰难答道:“为,为了找个好郎婿?” “那你觉得我如何啊?”她笑眯眯道。 “夫人很......很美啊。” “那你愿意入宫,和我做姐妹吗?” 拨雪想了想陛下一贯阴翳的神色,当即摇了摇头。 她拍了拍拨雪的脸颊,云淡风轻道: “身为女子,若是只剩美貌,反而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因为这世上有许多阴暗男子,把你的美,视作他的可得资源,不知正匿在哪处角落,盘算着把你变成他的私有玩物。可你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件。所以,无论如何,也该有足以自保的力量。” 她想起自己的过往,眼中越发坚定。 若她没答应他用了蚀骨之水,待她自大难中恢复些元气,她仍是那个能弯弓,能逃跑的女子,绝不至于如此被动。 “走吗?我约了阿瑶姐姐,我们可以一起。” 阳光下,她笑得明媚动人。 “好......好......” 拨雪喏喏应下,心想,试试吧,试试吧,反正夫人是不会害她的。 于是,在这养一个平凡的上午,拨雪经历了她人生中最大的困难。 先是被柳烟浔带着,绕着一眼望不见边儿的漓影池跑上好大一圈;又在远处的河岸,寻了些比她脑袋还要大的石块,举了半晌才算完;接着,林才人又指导她们两个舞拳弄剑。 直至日头爬上头顶,三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相视一笑。 拨雪从未出过这样多的汗,自从做了宫中女官,也再也没受过这样的累。 可她不知为何,即便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望着阳光下她们的笑颜,还是让她心中生出了一种别样的畅快。 这种畅快,她从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