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知,深宫之中稍有不慎,便能让人即刻殒命?殿下,妾还想好好活着,并不识得你口中的什么溶儿。” “你明明......”他说着,又往前迈了一步。 “殿下莫要再靠近了!若是被陛下知晓,你我都不会好过。” 她凝眉制止道。 他心头一紧,仿佛是被一双手攥着揉捏撕扯。 他本想挤出一抹从前她最喜欢的笑容,却自知如今一定笑得极为难看。 心尖冒出一种无以名状的难过,苦笑道:“他不会来。现下,他正在宣室殿同朝臣议政。” 这些年来,他遍寻四海。 周遭的人都曾劝他,她已在那滔天的大火中化为灰烬,覆于雪中。 可他偏偏不信,总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是未曾想过,她竟会自己回到他身边——却是以陛下之妃的身份。 他垂首望去,一眼便见她足踝上的银铃。 她将双足往裙摆中收了收,带起脚下的数片花瓣。 他留心到她的小动作,哑声补充道: “映香海此时不会有人。宫人只每日晨起后,会来此修理花木。而宫妃们都偏爱御花园,鲜少涉足此处。如今,应当只有你我二人。即便如此,你也不愿......同我说话吗?” 柳烟浔垂了垂眼,心下思忖。 她要如何说? 说她设计入宫是为查清当年真相;说她接近陛下是为陆家复仇;说她特地将他送的钗打成足铃,就是为引他想起当年的情分,好助她行事? 这些窥不见天光的晦暗阴谋,又如何能说给曾经那个眉眼霁明,潇洒意气的少年。 所以,她只能凭借缄默,来交换他对她的怜惜。 他见她始终不语,将声音放得更柔了几分。 “这七年间你去了何处?我从未停止过寻你,却从未听到过你的消息。你既无恙,为何不来找我?” 柳烟浔默默凝视着他,讥讽一笑。 他蓦地忆起横亘在二人之间的旧事,低声自嘲道: “对不起。我知道,我知道你怨我。可溶儿,你知道我这些年有多悔?都怪我那时东境行军,不在京中。我若在朝,断不会任由曾经之事发生。可为何,为何你连仍活在这世上,也不愿告诉我。” 她见他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却仍压抑着心绪,话语间字斟句酌,顾虑着她的感受。 她自是知道,当年之事他毫不知情,亦远水解不了近火。 一时不忍,开口道:“我......不是她。” 而后,又自顾自地重复了一遍。 “我不是她。” 她似在说给他,又更似在说给自己。 抬眼望向他时,神色更坚定了几分:“殿下,如今的我,不是她。” “那你的银铃何来?” 他心中已然明了,但仍固执着想寻求一个答案。 一个亲口由她所述给他的答案。 而不是凭他自己的直觉,凭他自己的猜测,凭他自己来确认。 “友人所赠。” 她回避了他湿漉漉的目光,冷声答道。 “友人是谁?现在何处?” 他不愿给她思索圆谎的时间,切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