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到了路笺的气场在断崖式地削弱。 境灵注入阵中的是什么,她说不清楚,只知满场的氛围从阴至阳反复横跳,似在拉锯,最终以路笺单膝磕在地上告终。 气氛稳了下来,山门一派欢乐祥和,天色渐明。 境灵依然藏在那个神使身上,“三辰魂祭,感谢主人当初想出这么个阴损阵法,可太管用了呀。” 噢,三辰魂祭啊,迟问的脑子像个点读机一样,听到这几个字就记了起来。 此阵就算是在三辰殿,也是禁术。 魂祭嘛,顾名思义,燃布阵者之魂供法阵运作,但三辰魂祭更绝,是将阵中一切生灵及其血脉至亲全数揽集,在场的不在场的,一个不拉,皆逃不脱。 现杀,现炼,汲魂取灵,薅尽死者的一切价值,包括尸体。 如此代价,只为困杀眼前这一只,今天状态不好的大妖怪? 站在天境的角度看这事,迟问觉得很寒酸。 所以她要站在路笺这边看。 “实在冒昧,各位打得这么酣畅,我不能锦上添花,反要催你们谢幕,真是失礼。”迟问适当表示了一下歉意。 然后就地蹲下,朝身旁的路笺歪歪脑袋,“介意吗,我出手帮你了噢。” “请便。”他头也不抬。 “喂喂,你个抛兄弃姐的倒霉孩子!都这时候这局面了,你还帮他?你有没有良心!”睚眦也不知道在哪,还能吵吵。 与此同步而至的还有更猛烈的风雷气旋。 持续的雷暴搅得山门的气压忽高忽低,若非身上有神体碎片支撑,迟问估计自己得爆裂而亡。 “良心?”迟问站起身挺直腰板,“有啊,正因为我有,所以我要帮他,毕竟他是我一手养大的小可爱。” 而不只是路笺,这些因为神仙打架莫名其妙被控成傀儡,在三辰魂祭中亲手把自己和亲人的命数断送的神使,也是她的信徒。 断音除了无条件听命于音主,余下一切都与常人无异,他们是完全清醒着绘下了这个杀阵,此行之折磨不亚于刀口舔蜜。 “以前我是不是跟你们一样变态我不知道,但现在我想当一个好人,一个健康的偶像。”迟问幻出招魂幡来。 启境干仗的规模太大,她其实看不懂这些神啊灵的之间是个什么力量体系,但迟问窥了路笺两次,每次都觉得他很丧。 丧嘛,阴间特产,她有的是。 困着两人的雷槛气压诡异,迟问身负风灵,站都站不太稳,但还是花了两秒,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动场上新死的亡魂。 按理说,这些断音死了便不会再受音术所控,若汲魂用之,恰好是又凶又戾的大好肥料,给路笺这食人花最最合宜。 但迟问有良心嘛,所以算了。 她念了句可有可无的法咒,转起手里的魂幡,“本来想把境灵绑了送你的,但眼下这份礼,你应该更喜欢。” 猩红的魂魄擦着纯白的织带奔出,一瞬四散,雷电禁制根本慑不住它们。 满场的电击炸响掺入了惨绝人寰的嘶嚎,路笺再次身如鬼魅,原地一纵,片刻便将迟问放出的游魂尽数掠杀,拆吃入腹。 草木异动,风起云涌。 有用?那就好。 迟问横起招魂幡回护自己,再次回到观众模式。 她放出去的,其实是自己从业八年的私藏,是她走夜路时顺手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