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宣地大多极旱,只在南边有一块被大山阻隔了的润土。 山叫阳山,地却被一山之隔的村民称作阴地,意是未敢踏及之地。 听闻这一山之隔地域又有谷,专生长些吃人心脏的妖孽——尤其喜欢吃小儿和豆蔻年华的少女。 这有人信,自然也有人不信。但千百年来这山越生越高,树丛越来越茂密,曾经为踏及山腰采药的小路也早被掩蔽。 只传闻中穿越山脉的沼泽地越发阴森,杀死不少村民敢于乱跑的机灵牲畜。 那沼泽冒着寒气,咕噜咕噜冒着泥泡,沈阿春的娘早告诉她说,那是死人骨头在下面吐的粗气嘞。 沈阿春自小听这故事长大,一开始是深信不疑,再后来被她爹送到乡里上过两年学就再也不信。 “死人哪里还会吐气?”她问她没有上过学的娘,见妇人憋得一脸涨红,她娘作势抹开眼泪。“那我就说喊你下次莫去远了嘛!” ......深知说不出什么道理。沈阿春只顺手把背篓里采来的草药理出来,到院坝晾好。 宣地日头毒,错过了这时段便只能等到明天。这是万万不可以耽误的,她想着。 即使自己等得,她躺在床上的阿爹也等不得。 沈阿春一边抹汗一边晒草,却也不觉得多累。 毕竟她已经十五岁。沈阿春想,自己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如果阿爹没摊在床上,她说不定已经被嫁给隔壁家那位极擅长打猎的大哥作妻子。 叹一口气,阿春微微偏头看破烂栅栏外颇为张扬的红布。 实际上她还挺开心。 毕竟那位大哥人虽然好,身上却全然是山上些野兽的血腥味,离得极远也能闻得到。 ——沈阿春不喜欢这股味道。 “阿春我的倒霉孩子啊!” 她刚直起腰,那假哭的娘挎着步子就来了,恨不得抱着她大哭一顿。 “不说那秦二是个不讲信用的呢!你这死鬼爹一倒,人那头就把婚推了去。”说着说着,沈大娘眼眶这下是真的红了。 “......眼下他新娶,你又怎么办?” “不怎么办。”沈阿春把娘粗粝面上眼泪一抹,“我又不喜欢他,我也不难过。” 见她娘扁嘴又要哭,她忙道天下好男人这么多,自己才不差这秦二一个呢。 “那咱们要找个比秦二臂子力气大的!比他杀猪还要快的!” “......好。” 那日过后,沈阿春仍旧日日上山采药。不过沈家阿爹只这一个宝贝女儿,从小是娇惯着长大,加之他又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怕老婆,从小也就只敢带着这女儿上山识些草药,怎么也不肯让她干粗活。 “怕什么?”沈阿爹看着阿春白嫩嫩的脸憨笑道,“日后那秦二娶了你去,哪里会让你受苦。” 只沈阿春十二岁时,冬日里一场离奇的大雪把沈阿爹困在了山里。再被村里人寻到抬回来,这壮实的汉子已经没了腿,手臂也在那木头架子上无力的垂着。 他也不会说话了。 娇生惯养的沈阿春从那天讲眼泪哭干了似的迅速成长起来,后来的脾性较之她娘来也毫不逊色。 直到那邻家醒目的红布终于扯去,沈阿春采药路过时终于可以贺上秦二一声恭喜。 露着手臂的秦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