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来一个大圆盘。 “早着呢!”姜翘说着就将熟鱼肉捞出,根据鱼肉的大小大致分类,然后开始摆盘。 昨日陈幼端那一席话,让姜翘十分希望她能知道,艳丽的牡丹并不是她的过去——小娘子这一生,总是有无数的苦头与致命的坎坷,本就已经够不容易,怎能连心气儿也丢了? 这一盘牡丹东星斑,在此刻正如陈幼端的一生,无需在过去才能恣意大胆,而是余生每一天,都在花期。 楔形的胡萝卜做基底,薄薄的东星斑鱼片摆上去,充作重重花瓣,每一层花瓣之间都夹着胡萝卜,这样就可以形状挺括,做出一朵立体的牡丹花来。 到了最里面几圈花瓣,胡萝卜却撑不住了,要么鱼片软塌塌地垂下来,要么就是有胡萝卜暴露在外,完全没有花心舒展向外的感觉。 事情一下子就变得难办了起来。 这朵鱼片牡丹开得实在没有真牡丹花的大气雍容,与姜翘想象中相差太多了! 姜翘做出最后的挣扎,也没法让它盛开得漂亮,只好先这样算了。 宋如羡去找其他庖厨过来,这时众典食才知道姜翘闷在庖屋内好几个时辰是在忙什么。 盘中肉片层叠堆起,看着就富贵。 庖厨们客套几句,就心急如焚地一人夹了一筷子。 这鱼肉是肉眼可见的弹软,挂在筷子上,微微摇摆,好似要跃起。 迅疾地放入口中,顺势嗦一下筷子,整片鱼肉里蕴含的汁水立刻就在口腔中溢开。 莫说这鱼有多鲜,这样草率的评价,恐怕都配不上它实际的味美! “怎么觉着这鱼肉有一股茶香?”赵典食咂咂嘴,疑惑道。 “赵典食当真有一条好舌头哩!这鱼用浓茶腌过,茶香在肉中若有若无,最是清新雅致的。”姜翘看大家吃得畅快,心中也好受了许多。 摆盘什么的,慢慢再改吧。 “鱼肉味道鲜美,胡萝卜却有浓重大骨香,倒是有意思。想来这一次应当没问题了吧?”傅典食问。 姜翘撂下筷子,说:“我再想想如何改进,这牡丹花的摆盘还有进步空间。” 庖厨们一霎时都哑巴了。 良久,傅典食才靠近冯典食,耳语道:“你看出这是牡丹花了吗?” 冯典食没作答,但很显然,他也没看出来。 姜翘看着众人的反应,抿了抿唇,心情低落了下去。 “姜典食,这东星斑昂贵非常,您可否有问过库存数量啊?”杨典食又献上致命一击。 宴会名单已经出了,共计邀请四十六位贵妇到场,而贵妇们又有可能带上孩子或其他亲眷,最终上百人是有的。 除开皇后那一份由姜翘亲自动手外,其他的每一份都要有别的庖厨配合,这样食材昂贵、做法复杂的菜品,损耗率高,耗时也长,极有可能无法准时完成菜品的制作啊! 最后一根稻草压在姜翘身上,她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全都是“失败了”,一时间连其他人说的话也听不清,整个人都阴沉了起来。 当晚回到舍馆,姜翘心里有事,辗转反侧睡不着,沮丧的情绪让她苦不堪言。 只是某一瞬间,她想起了去年自己做龙须面的经历。 那极细的龙须面容易断,又很难粗细均匀,为了做出完美的一份来,她换过三次烹饪方式,改进过二十几次面团的配方,前前后后花了十几天才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