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得回头看阿姐,觉得自己学习的知识用不上了,特别难过。 缪泠便给他撑腰,说:“从文敬的是情,一片心意。勿嫌饮太少,且喜欢易致。一杯复两杯,多不过三四。” 缪泠能理解缪从文心中所想,其实姐弟俩特别像,都是一门心思疯狂地想做个有用的人。缪从文不是格外粘阿姐,而是因为阿姐懂他所以才粘人。 跟阿姐在一起呆着舒服又满足,不需要着急费力地解释心里的想法。他嘴笨,这样的相处方式对他来说正合适。 而且阿姐嘴利,能说得天花乱坠,可以弥补他的不足。大多数时候他并不知道阿姐花里胡哨说得什么意思,但就是确定阿姐表达的跟他是一个意思。他说不清楚的时候阿姐会帮他说,说得旁人再没半点疑问,那种感觉特别爽。 譬如现在他就听不懂阿姐在说啥,可能是一首诗吧!虽然诗里有一杯两杯三四杯,但他只想敬一杯酒,便觉得诗里肯定也是这个意思。 敬到林晟那一桌时,缪从文恭恭敬敬地喊“大王”,林晟玩笑道:“今天不是狗东西了?” 缪从文认真想了想,肯定地说:“今天不是,今天老实。” 徐亨一听大乐,问道:“如何不老实?” 这话里多少有点儿“腥臭”味,庄主赶紧站起来打断,说道:“今日原是登门道谢,倒让府上好一顿招待。叨扰许久,我们该告辞了。” 缪从文满意地点点头,是这个流程没有错。 他走到缪泠桌前把酒壶放下,说:“听着雨声大了,阿姐别出去淋雨。从文把他们送到门口,从文会。” 宴席礼仪最后一道程序就是送客,他要完美收场。 缪泠只是起立,没有跟着人群走动,显然真不打算送了。她确实不喜欢淋雨,而且觉得没必要假装依依不舍,心里没有这样的感情。 林晟拐了个弯特意经过她跟前,但是脚步却没有慢,从她面前丝滑路过。 倒是庄主停下来,拱手礼貌道:“都是军中粗人,若有失礼之处请府上多担待。” “没有的事。”缪泠轻轻回应。 回营的路上庄主显得心事重重,一直憋到军营里才说:“以后去侯府要隆重些,好歹换身文袍。不能一身戎装闯上门,像去抄家的。” 赛绩埋头闷笑:“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是有点容易误会。” 高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哪有将军一身盔甲去侯府?要么有紧急军务,要么真就是抄家!” 徐亨马后炮:“你们没注意到吗?缪都尉也是一身戎装,但在宴席时套了一件华美的褂子。” 林晟注意到了,但他以为缪泠是为了穿得好看…… 越是自卑的时候脾气越大,林晟知错了却嘴硬,反问道:“我不懂礼数,你们也不懂吗?早干吗去了?先头也没人说这不行、那不行。” 高眛实事求是:“对京城做派有些耳闻,但乌城跟京城脱节好多年。乌城人饿不死就不错,没这些讲究。” 徐亨点头,故作粗蛮的样子:“有酒有肉谁还有工夫念诗?” 他们都跟林晟一个路子,拿粗鄙当有趣。林晟看着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他再粗鄙也不能“出类拔萃”!他不发一语地坐下办公,提笔举着半天,一个字也没写下。 他写字挺好看的,因为张进觉得写字好看才是文化人,为他挑选老师的时候特别注重这一点。 所以,除了写字好看,他好像就没别的文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