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秀转头就给她浇了一盆凉水:“希孟姐姐,莫因我哥哥的三两句话,你就巴巴地深陷进去了。他是我爹娘最大的寄托,自小教养着盼他靠念书光宗耀祖,几乎不事生产。你怎能信他能做主自己的亲事?我爹重视姓氏的传承,你的寻亲条件,我于理智上直接答复你,在我家也不一定可行。” 彭希孟陷入摇摆,若是金洵对自己真有意,那是否应放弃肩挑彭家的重担?毕竟现下的社会,也无表彰行子责的女娘。 她心头的退堂鼓不知该朝哪方击响,只能转移话题:“不提这些个话了。刚刚我在我家铺子里,遇见了一个外邦人士。不过我只同主管轻轻交谈了两句这外邦人官话说的比我都好,也没叫那个色目人听到,爹爹却对我们很是凶呢。” 金秀秀很是认真地同她解瘦:“应是随宗室南渡来的藩商吧?因惮于浮海来回遇风涛,他们为首之人便留于中国以通往来之货,大多定居在宋已有一两代。如今这些色目人更是家族之势逐渐官商合一,非是我们寻常白身能议论的。” “怪不得方才我被他瞪了。爹爹为人一向小心谨慎,我这是真触到了他的痛处。”彭希孟撇撇嘴。 金秀秀复而劝她:“人无完人,只要活着,难免会被些弯弯绕绕绊到。不过不打紧,绊一跤,学一点,而后再宽慰自己一点。” 彭希孟眼神真挚地同她对视:“所以啊,终身大事你可切莫太过于顾及我们两家情谊。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同我直说吧,我都能接受。” 金秀秀见此,同她说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此等大事,自是要听父母的。两家父母既已定下三年之约,我自是要遵守诺言,静观其变。自然,我认为如今与他的情感,还不至于叫我甘心放弃做母亲的念头。倘若他病情始终无好转,三年一过,我可能会选择变更婚约吧。” 三年,至少还有三年。 彭希孟暂时卸下对兄长的忧心。 那现下,是不是可以先考虑自己的归宿问题了? 她见金秀秀又开始提笔画漆,不由得夺过她手中的笔:“那我不要夫婿入赘,与你三哥一起,是否可行?” 金秀秀拿回笔苦劝她:“醒醒吧希孟姐姐,醒醒。方才你刚说要扛起家业,前后不过一刻钟,你又转念要成为他家妇。叫我说,我就是株风中的稻草,偏向你还是倒向我的亲哥哥,总也还是摇摆不定。你更应询个时机,同你的娘亲说一说心里头的话。你的母亲,才是一心能为你做计较的人。” 彭希孟意识到,她虽未得到好友面上的全力支持,但她句句所言皆为实话,是真正地同自己交了心。 她才想起,今日来的目的:“我哥哥离开多日,昨日我家终接到他的来信。” 金秀秀话讲得再是通透,得到彭成的讯息,心仍不可自控地加快“砰砰”跳起:“他,可说了什么?” 彭希孟摇着头:“信中无甚要紧内容,只是问了家人安。” 她又小心翼翼地道:“信中他有言要再次弃学从商贩漆材,又是完全不肯提及关于你和你们家的讯息。因他太过避讳,我这才感觉要知会于你,哥哥的身子损得不轻。” 金秀秀忽然想到:“他想要独自在老家贩漆材?于他而言卖原料不过是一将将入门的普通营生。既是选择行商,何不直接接了彭叔父的手,开一家同号的分铺?” 彭希孟皱眉:“饶是血亲,但男子善变,他心我怎知。” 金秀秀复问:“何人代为讲信驿传?” 彭希孟理所当然:“自是有送信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