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着几个竹筒,并不似与漆器生意相干的人。 她未擅自作主将迎她们进门:“请问你们是哪家的?来找我们夫人所为何事?” 那老妇推了一把女儿:“我是竹林山脚下的竹编孙的浑家。这是我的女儿孙大姐儿。大姐儿,快给妈妈道声好。我与彭夫人算是老相识了,今日过门来寻她说说话。” 那女孩扭扭捏捏地福了一福:“妈妈好。” 陈婆子浅浅一揖:“我家夫人现下在忙,你们在此稍候,我前去通报一下。” 彭母自是知道闲杂人等一般无事不登三宝殿,但她向来宽厚,只叫人进了门,不让她们空跑一趟。 彭希孟散学在家,在正厅里磕磕绊绊地温习怎么将“草账”过成每日的“流水账”,为誉写母亲交代的“总账”作准备。 她见着来人,觉得好生面熟,但一时记不起在何处见过。 进门的老妇放下肩挑的竹筒,笑盈盈地上前捉了彭希孟的手,熟络地夸赞:“几月不见,彭小娘子初落地愈发标志了。瞧这通身的气派,倒像是年画上走下来的仙童一般。” 彭希孟忆起,这老妇的当家人与她家做过雇工,她还去过她家搬过竹漆器。 对商户而言,当朝雇员与主家没有特别大的身份差异。就是在家的婆子,彭希孟也敬着当作半个长辈。她待脱出手后,行了个揖礼。 这妇人才向着坐在主位上的彭母拱了拱手。 彭母坐着回了礼:“孙家娘子,许久未见了。” 老妇见她未问自己前来的缘由,一时也不好主动托出,只得按耐下心客套一番:“感念彭夫人这些年对我们家的照拂,无以为报。我们母女自酿了些许竹叶青酒,就想着送给夫人尝尝。” 彭母并不推拒,摸出一个荷包递给年轻的那个:“你们有心了,还为的这个特意跑一趟。孙大姐儿,家中也无甚吃的,这几个钱与了你买果,且收着。” 这孙家的女儿眼睛亮晶晶地,朝她母亲方向看了看。 老妇点点头。她接过荷包,对彭母行了一个极为认真的揖礼做谢。 彭母面貌和善地笑望着孙大姐儿,可并不开口说话。 老妇左等右等,只得自己挑起了话题:“彭夫人,我们一家都常念着您心善。若不是有您的照顾,我和我那不争气的外子也不可能将女儿抚养成人。” 彭母连连道:“缓急相济,乡党之义。无需说得此般客套话。” 那孙家妇人干脆直奔了主题:“我们夫妇俩识得的人像识得的字一般少。如今女儿大了,该离了我们谋个营生。彭夫人,您就是我们家大姐儿的再生父母,收了我们大姐儿做女使吧,给府上的郎君娘子洗衣做饭都行。若有合适的人,就请您帮忙婚配了。” 彭希孟有两分脸红,此前这妇人叫她同母亲带给这番话,她竟给全忘了。 孙家大姐儿心中雀跃着,她一直难忘打过一次照面的彭成。若不是特别的缘分,怎会叫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他们二人相遇呢? 只要能进了彭家,事在人为,哪怕是从女使做起。 她也有信心,得到彭郎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