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赵瑷自己出了门。 郭氏为他穿上便于行动的直裰:“今日天气晴好,郎君要去哪儿散心?” 赵瑷心中颇愧疚:“夫人,我,有负于你。你有孕在身,我却总是叫你操心。” 郭氏垂眉浅笑:“金家四娘子说过的话我还记着,如今天大地大事再大,都没有我腹中之人来得紧要。我不能与郎君分担心事,但我不去管,顾好自己便是与你解忧了。” 赵瑷心中异动:“你既喜欢她,以她这般身份,我们无需一点避讳。不若时常传了她来府上与你说话?” 郭氏即使常感寂寞,仍有顾忌:“可是现下,她的未婚夫已经入了太学,你不怕被疑……” 赵瑷打断她:“无妨,商家郎多变。或许他的未婚夫很快会有另有一番想法。” 郭氏不太明白话中的意思,见赵瑷难得心情松快也没多打探,送他出了门。 晚间赵瑷归来时,满面红光,尽显得意。 郭氏心中有些许好奇,并未追问。 她信若是可说之事,赵瑷定会自行托出。 但直到晚间睡下,他并未吐露半字。 第二日一早,彭成自行修了告假书,送至太学判监官处乞假一年,借口自己祖母病危要回老家侍奉。 他归家后,闷声不响地在角落剔刻漆器,尽是雕些如意云纹。 如意如意,如云散去。他终得是要违背承诺,不能兑现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希翼。 彭父见此日不应出现在家中的儿子在家,心头有些奇怪,但督工手造的活计实在太多,他并无得一丝空闲去向儿子问询关心。 直到天寒幕色早黑,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 彭成一开口,就叫家人尽数喷饭。 他先是一句:“我已向太学以娘娘病危需要侍奉为由告假。短期内不会复学。” 可是明明,彭家的两位翁祖在他们一家来杭前就已双双去世了。 而后又是一句:“ 我要退婚,我想去投军为岳相公报仇。” 彭父无奈地笑笑:“你到底是在外捅了什么篓子。说吧,看看我与你娘有没有可能帮你收拾烂摊子。” 彭母也与彭父设想得一般,心中揪成一团:莫不是儿子在学府随狐朋狗友学了坏,吃花酒搞大了乐籍女的肚子? 若真到那一步,他们当父母的去金家上门非叫人打次出来不可。 不过这婚,也不是非得退。 害命的事她可做不出,但一定会使了银钱叫那女子和孩子远远地离了临安,永不来打扰。 待金四娘子哭些个日子,她们夫妻常常带着儿子去金家告罪。两边父母一相劝,两个孩子还是能好好地过日子。 想完这些,彭母恨恨地开了口:“说吧,你是不是背着秀秀做了什么?我告诉你,我只认秀秀这一个息妇,就算外头的野蹄子有了身子,也永远进不得我们家的门!” 彭成心中甚是委屈,有口难辩。他终于冲着父母暴怒:“是是是。随你们怎么说!反正这个婚我是退定了!” 他狂奔回自己的屋子,锁上房门,滑落在地面。 泪如泉涌,痛,真的很痛。 此刻他受了胁迫,被委以重任。 有没有危险,能不能全身而退,未知。 难不成,拖着她,耗着她? 他别无他法,只能选择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