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老太太给的几分薄爱,便只剩无尽的折磨和打压。 可如今再如何服低做小、委曲求全,都改变不了婶婶的打算。她知道,王员外给了婶婶二十两银子,让她嫁过去。 原来她的命,只值二十两银子。 可她不甘心。 所以那夜,她背着个小小的包袱和攒了多年的两粒碎银,在倾盆大雨中,离开了柳府。 可是她能去哪儿呢? 她在遥州城中走了一夜,却连城门都没找到。她连遥州都不熟识,又何谈离开这里? 她惶恐害怕,却深知自己没有回头路,若是再回柳府,那便当真是死路一条。 她拖着小小的身子,步子疲乏,冒着大雨漫无目的地在遥州城中行走,就像只无头苍蝇般,肮脏而又可怜。 轰鸣的雷声响起,好似要将遥州城狠狠击碎一般,而她也终于倒在了一个漆黑的深巷之中。她用尽全力向一旁还亮着光亮的人家爬去,怀揣着最后一丝期望,敲响了那扇木门。 一个略显老成的男子打开了门,便瞧见了倒在门前,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女。 男子将她抱回了家中,可她却已失去意识,昏迷不醒。他摸着那滚烫的额头,不知所措。 他看着躺在床上浑身湿透的女子,双手握拳挣扎了许久。片刻之后,男子终于闭着眼上前解开了她的衣衫,将她用棉被紧紧包裹起来。 那一夜,他彻夜未眠。拿着本书卷,坐在床边,一边看书,一边拿着张湿帕替她擦去不断冒出的烫汗。 第二日柳玉欢醒来,便发现自己不着一缕地躺在陌生的床榻之上,而旁边还有个坐在地上沉沉睡去的陌生男子。 可还来不及害怕,男子就悠悠转醒。 “你醒啦?” 男子察觉到她眼里的恐惧,连忙站了起来,背过身去:“你莫怕,昨夜情况紧急,我不得不为你宽衣。但我闭眼了,什么都没瞧见。” 她坐在床榻上,看着那个分明比她大上许多的男子竟这般小心拘谨的模样,心里也不知从何处生了些不太多的勇气。 她拉过被子将自己团团围住,细着声音问道:“我叫柳玉欢,你叫什么?” 男子身子一僵,似没料到她会发此问。 少顷,他才有些紧张地拉了拉衣摆,说道:“我......我姓郝,名盛远。” 在往后的日子里,她毫无意外地爱上了他,不顾一切,倾尽所有,就像枝头的繁花终会落地,她也甘愿为他赴汤蹈火。 郝盛远也曾问过她:“玉欢,我已而立之年,如何能与你相配?” 可她却只是笑,甜甜的酒窝盛着前所未有的幸福。她搂着他的腰身,毫不犹豫地说道:“原不是你配不上我,却是我高攀了你。” 后来,他用过去三十余年攒下的所有银钱,为她定了那套暗八仙纹首饰和嫁衣。 他说:“有朝一日,我会亲手为你穿上这件嫁衣。” 她想,过去十五年中受过的所有罪,大概都是为了攒下能遇上他的气运。不然,像她这般应该碾落于尘泥的女子,如何能配得上被人放在心上,百般疼爱。 便是让她重来一回,她也定会咬牙承受所有的罪孽,然后在那个深夜,叩响他的门扉,与他相见。 再后来,郝盛远中了秀才,她为他高兴,亲手为他做了一桌的饭食,将自己心甘情愿地献给了他。 她还记得他当时眼中的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