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春院里,抬头看着头顶孤零零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更深露重。”诸晴臂上搭着一件大氅,为何如披上。 何如骤然回神,握着诸晴的手,道:“阿晴,我还是有些怕。” 诸晴笑道:“是我生又不是你生,你怎么比我还怕?” 何如摇了摇头,低头道:“我不说,你明白的,这些话不能说。” 诸晴见他已经避讳到这种程度,叹了口气,道:“总是人各有命的,况且我这些天经郎中问诊,都挺好的。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我还怕这样使唤你,叫你鞍前马后,会让你恼了呢。” 何如还是提不起精神,只道:“疼的人是你,我做的这些从来不值一提。” 诸晴暗道:完全说不动呀。 她目光流转,落在一地的月光上,开口道:“咱们上个中秋,还在雁城是吧?” 诸晴不等何如开口,又道:“我还记得当时你重金买了个花灯,到现在都没影儿。” 是了,程赋不敢触何城霉头,提都不敢提花灯的事情。 她又笑吟吟的对何如道:“我想看花灯了,你应该还欠着我一盏花灯。” 何如便道:“我去给你买一盏。” 中秋闵都不宵禁,他说着便急匆匆的要出去。 “哎!”诸晴拉着了他,只稍稍使些力气,何如便站住,他怕自己动作大带倒诸晴。 诸晴又道:“我想和你一块去,看看闵都今年中秋的花灯。” 何如自然不让。 诸晴便盯着他,认真的说:“那下一次,明年的中秋,我们一块儿去赏灯。” 月光朦胧下,何如定定的望着诸晴,月光拂在她的面上,让她在何如眼中像是在发光。 半晌他露出个笑,道:“嗯,下次一块去,今天我去给你买灯。” 说完就跟个傻小子一样冲了出去。 当晚落春院里挂满了花灯,何如大抵是跑市集把一摊子的花灯全买了回来。 照得整个落春院亮堂堂的。 暖色的烛光映在诸晴的面上,在她明亮的双眸中落下的万千灯火。 . 中秋过后,整个何宅的气氛都快凝固了。 所有人都严正以待、小心翼翼,等着这个随时会降生的孩子,生怕出现意外。 越是要临盆的时候,诸晴越是平静。 她大抵是整个何宅里最悠哉的人了。 八月十八,刚过了未时,正与何如在闲庭信步的诸晴感到腹中一片痉挛。 这些日子里她常常有这样的感受,这回却直觉不同。 何如一见她皱起眉头,立马慌张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 诸晴的手覆上像是拧作一团的腹部,深吸了口气,眉间紧蹙道:“我许是要生了。” 何如赶忙唤起落春院的丫鬟们,叫人去寻稳婆,又嫌她们跑得慢,将诸晴交到身边一人手中,自个儿冲了出去。 ——就这样了,他还挑着人,不肯把诸晴的臂膊搭到芳絮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