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了宫巷,隐约还能看见天边的灰烟。 昨日穆王还在朝会舌战群儒,今日却身死神销,姚儋觉得十分不真实。 他心里不是没有疑虑,只是越想越可怖。 姚儋不痛不痒地干笑道:“这火烧得蹊跷,穆王一个大活人竟然生生烧死在屋里。” “这便是所谓的天有不测风云,姚大人,运气并不会总站在一个人那里。” 姚儋心中疑虑更重,凝眉对怡王道:“王爷,圣上若是追究下去,摸到最后终究会水落石出。” “没有那么多水落石出,穆王结党营私,意图谋反,天理难容降下烈火,这不是名正言顺的吗?本王跟姚大人打个赌,这谋反的帽子扣下去,无论穆王怎么死的,到最后都会不了了之。姚大人敢赌吗?” “你……” 姚儋舌底发寒,停在原地瞪着怡王。 疯了,眼前这个人真的疯了,他在拿兄长性命与帝王权术博弈。 怡王转身,对他道:“不过与其同本王打赌,姚大人不如忧心自己,丢了盐帐这段时日,到底泄露多少出去。此事若是办不好,圣上可是要大人撞死在兰台前的。到时候本王就算说破嘴,也救不回来姚大人了。” 他也不再等姚儋回话,把玩着手中的金簪散着步,消失在幽长的宫巷里。 金簪上的光芒与黄金宫相映衬,在姚儋眼里,恍若有点点血痕。 而后金甲卫便迅速将涉案人员连带那些研制火铳的学生捉走,全数羁押在兰台。此次捉人声势浩大,不留一丝漏网之机。 孟湘湘被捉走的时候,人还坐在屋里,魂不守舍,一会是郑子潇崩溃的面容,一会是穆王的死相。除了惊吓,她拼命在想到底是谁在深夜杀了穆王。 实则她醉酒后离去穆王的院子,到火势爆发,也并未过很久,这中间能出入王府不留痕迹更是天方夜谭。 正凝神想着,金甲卫便踢开房门,惊得阿沉尖叫不止。他们捉人不留余地,也不解释,任孟湘湘怎么挣扎,最后还是被人拖走,一路押去兰台大狱。 她听过世子绘声绘色描述过兰台大狱何等恐怖,外加见过郑子潇上次在兰台受刑,脑中不禁将其对标古装剧里残酷的刑罚。 狱内是无尽的黑暗,不知道周遭关押的是何人,总归黑得行动都不能,唯一的光是最顶端小窗投下的点点寒星。 阿沉不知道被带到何处,孟湘湘抱紧双膝,摸索到一片冰冷的栅栏,便紧握着不敢出声。 铁锈混杂着古怪咸湿的气息萦绕在身畔,她不怕黑,现在却也开始害怕,这样的黑暗已经和失明无异。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送饭来,孟湘湘顺着送饭小吏的提灯光爬到边上,摸索着拿起馒头。灯光所照之处,竟露出大片血污。 孟湘湘吓了一跳,往后蹭几步,衣裙跟着沾上腥湿。但她不敢再看,抓着馒头恶狠狠啃下去,恨不得将自己噎死。 小吏探灯一照,见她是个小姑娘,便道:“吃吧,能吃的日子不多了。” “什么意思?” “关到这里的,一般没有好下场。” 这时,孟湘湘想起满门抄斩的佟家,那鲜血淋漓的断头台,犹在眼前,历历在目。 不知被关了多久,小吏只来送过三次吃食,但孟湘湘已经饿到头晕眼花。起初她还大口啃馒头,到后来一个馒头掰成十多块,饿了勉强吃一点。再到后来没水喝,她只能趴在墙边,张着嘴等小窗边滴落的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