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怀疑,佟知悦和她一样来自二十一世纪。 这样的创造力,生命力,应当是见过广阔天地的女子会有的,她们看得见世界盛大,听过四季变换的声音,行过千山万水,知道取悦自己而非围着一方宅院打转。 感慨之余,佟知悦收敛喜气,忽然沉静道:“是我娘让你来的吗?” 孟湘湘望着她,手中的玉佩被攥得温热。 “湘湘,你觉得这玉好看吗?” “好看。” “你喜欢吗?” “我很喜欢。” 孟湘湘答得诚恳,任凭佟知悦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指倒是有些像郑子潇,没那么细腻,上面还有茧子,应当是拿刻刀久了留下的。指尖上甚至还有细密的划痕,常握着寒瘦刻刀,经年累月压出一个小窝。 “我知道,我行为不端,我不在家好好待的,常年往这里跑,做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但是我躲在内堂,听到客人赞叹我雕的玉,看到他们喜欢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珠帘摇曳,雨声里传来刁师傅的一声叹息。 “我小时候,爹爹奉旨去各地治疫,我跟着看遍了长陵的山川湖海。”佟知悦越说越觉得压抑,千万种情绪到最后,变成一缕泪流下面颊。 她顿了顿,伸手抹去眼泪,继续道:“湘湘,见过了万水千山,大江大河,我真的不能再回到宅院里,做他们王家的少夫人。” 由不得家务事琐碎催折,经不起婚姻相互试探揣摩,她是海上的精卫,一人投入封建王朝的洪流里,忘记自己的性别使命,再想起已经难以承受。 孟湘湘深吸一口气,悲哀油然而生,到最后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 女孩子之间会有一种灵巧的共情,这是脆弱之中真挚的友谊。 她们不会因为谁比谁漂亮而互相嫉恨,也不会攀比着憎恶,在现代这样灵巧的共情体现在生理期时互相总能借到的卫生巾上,在古代,便体现在孟湘湘的拥抱上。 孟湘湘终于承认,自己确实是圣母体质。 她轻声问佟知悦,“你与王氏的少爷可有情?” “从未讲过话,只见过一次。” “你厌恶他吗?” “厌恶,他家黑白通吃,据说除了钱庄暗中做赌场生意,王奇希是出了名的混混,因为不高兴当街打死过乞丐。” 她瞳色黝黑,透着一股绝望。 孟湘湘沉吟片刻,紧握着她的手,“你将这场婚事从定亲到现在,详细说与我。” 佟知悦有些错愕,“湘湘,你……” “这枚玉赠我了,以玉为证,我帮你周旋。” 据说女孩子是一种喜欢扎堆的可爱生物,女性光辉和友谊闪烁之时,就是现在这样。 不需要利益相关,你所承受的痛苦,或许我未来也要承受。 又或许这时代里千千万万女子都在承受这样的苦楚。 那么,便从眼下开始,帮你即是帮我自己。 刁师傅看着她们,一种感动无端升起,他发现自己上了年纪也喜欢掉金豆子,擦掉眼泪关上店门,默默为两个姑娘寻了个安静屋子。 过了一个时辰,云销,雨寂. 刁师傅推开店门,一缕刺眼的阳光射入,让他双目迷蒙。 “回家吧,你一直待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