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有吉磕头的声音,有说不出的诡异。 佟知悦起身往外看,看到一个十分惹眼的姑娘,带着侍女正往店里走。 花浊人喜欢宽袖,曲裾深衣,再挂上各种佩环,待嫁姑娘的头发也是半披半绾,端庄中透着一种繁琐的美。而她身上穿着小衣长裙,蔚蓝明媚,头发梳成单股,没有摇曳碍事的钗环,只是嵌着朵白色簪花,在一众老气横秋的女子装束中脱颖而出。 店中无人,招呼的小厮出来迎她,她笑得也和煦,站在“巧夺天工”的字画下,秀气好看。 长陵之中,只有延北女子这么打扮。 佟知悦忽然认出她是谁,瞪了一眼有吉小声道:“这是延洲来的表姊妹,你若是在她面前丢人,小心夫人扒你的皮。快快躲起来。” 说完便跟着刁师傅走出内堂,迎上面前的孟湘湘。 “是湘湘吗,还记不记得阿姐?” 如果穿越再人性化一些,给一本通讯录,孟湘湘会觉得日子好过许多。 她扯起嘴角,大胆猜测道:“记得记得,你是佟家姐姐。” 佟知悦嗔怪道:“分明把我忘了,不过这么多年没见过,记不清也正常,阿姐不怪你。来花浊多久了?” 阿沉在一边答道:“回表小姐,我们来了十多日了。” “是我招待不周,还习惯吧?”佟知悦陪笑道。 孟湘湘也答得简洁明快,“都挺好。” “妹妹下着大雨突然来这里,是来买玉的吗?” 她浑身紧绷,说话也拘谨,处于十分警惕的状态。 这算是逃婚出来的,她自然怕被孟湘湘告发,警惕也是人之常情。 孟湘湘道:“是了,马上要去府里拜会姨母,夫人要我准备的礼物我弄丢了,特地来这里买个玉件。” “好说,我娘喜欢云纹的,我给你找找。” 她顺势走到柜前,翻找一番,动作利索,熟悉得像是在自己家。翻箱倒柜半天,才取出一枚小巧的玉佩,质地乳白,晶莹若雪。 延成侯好风雅,府里花里胡哨的玉件孟湘湘见了不少,但眼前的玉佩还是让她双目一亮。 雕的虽然是最普通的云纹,云角却又像是海浪翻涌,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这纹路好大气。”孟湘湘接过玉佩,不禁赞叹道。 “那当然,这是我雕的。” “姐姐亲手雕的?” “厉害吧。”佟知悦笑得双眉飞扬,穿行在各式各样的玉雕之间,“湘湘,你眼前的这些玉,一半都是我雕的。” 柜子上的玉雕,有大有小,常见的人像极少,多是神兽或者自然风物。有龙虎相争,有凤鸣九天,也有寒天雪梅,参天巨榕。 无论是动物还是静物,每一个皆栩栩如生,欣欣向荣。 刁师傅在一旁笑着道:“佟小姐很有天赋,店里不少卖出的玉件都是出自佟小姐之手,我白拣个好名声,真是惭愧。” “没有没有,我的手艺也是刁师傅教我的,他才是真的名家,宫里不少物件都是师父亲手做的。” 佟知悦背起手,行走间,曲裾飘扬,像盛开的花。 孟湘湘本来沉重的心情,被她蓬勃的生命力感染,连带着好起来。 她来的路上,设想过许多不好的情景,连玉器行绑架佟小姐这样的戏码都脑补出来,却从未想过,传闻中养在深闺的佟小姐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