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权落入非东林党人之手。 然而,阁臣之间太过团结,便易使君主产生威胁感,进而疏离内阁。 明熹宗即位后,便利用与东林党反目成仇的魏广微来分割内阁的票拟之权。 魏广微与魏忠贤是同乡,后与魏忠贤联宗,因自称“宗弟”,时人称之为“外魏公”。 其父魏见泉,与东林党人赵南星是为好友,而赵南星因恶魏广微结交魏忠贤,总是羞辱于他,魏广微曾多次以子侄礼拜见赵南星,赵南星非但闭门不纳,还对人说“见泉无子”。 天启四年,明熹宗亲享太庙,魏广微因迟到,被东林党人弹劾为“失误大典”,而与东林党彻底决裂。 同年十一月,山西巡抚缺员,明熹宗传谕内阁,要求外廷会推晋抚。 时为吏部尚书的赵南星,与同为东林党的吏科都给事中魏大中主张会推谢应祥为山西巡抚,结果引来御史陈九畴弹劾谢应祥昏耄,并质疑赵南星与魏大中徇私舞弊。 明熹宗随即降旨,申饬吏部和都察院含糊偏比,魏大中把持会推,事态逐渐发酵后,赵南星与高攀龙等人相继上疏请辞。 按照惯例,内阁应代皇帝拟旨慰留,然而明熹宗却直接出中旨将赵南星等人逐回原籍。 首辅韩爌以为明熹宗此举大骇听闻,于是率众辅臣揭请留三臣。 就在这时,魏广微与司礼监正式结盟,向内廷献出了让内阁“分票”的建议,让首辅以下的其他辅臣也获得了决定性的秉笔票拟之权。 其时叶向高辞任不久,韩爌为首辅,次辅以下有朱国桢、顾秉谦、魏广微、朱延禧等人,分居首次的韩爌和朱国祯,其立场都偏向东林。 先前未分票时,韩爌抗旨揭救赵南星等人,全体辅臣包括魏广微、朱延禧,都不得不在此公揭上联名。 魏广微附和韩爌揭救东林党人本就不是出自本心,只因在首辅秉笔制下有联名公揭的惯例在,不便公然拒绝而已。 而当明熹宗采用了魏广微的“分票”建议,降旨令内阁分票之后,局面顿时一变。 韩爌被谕旨责备票拟不当,杜门请辞,次辅朱国祯按例代行首辅之权。 而朱国祯既无法独掌秉笔权,又不得皇帝支持,只能眼睁睁地见得内阁票拟大权落入阉党之手。 借助于分票制,魏广微突破了资序的限制,越次获得了原本由首辅垄断的票拟权,并与司礼监的批红权互相配合,从而达到了出令无阻,大肆清除异己的目的。 这同时也意味着,自天启四年之后,朝廷上任何一个党派都无法再通过“在内阁之中夺取多数席位”的方法来制约皇权。 当皇帝的意志与首辅产生冲突时,可以直接转向其他阁臣寻求支持,而阁臣只要取得皇帝或者司礼监的支持,不必位居首辅就拥有了凌驾于同僚之上的条件。 内阁阁臣失去了首辅秉笔制下同进共退的抗争条件后,唯一表达反对的手段就只剩下了“辞官去位”,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因此天启初年党争虽激烈,但总体仍维持了斗而不破的状态,而当明熹宗敕令内阁分票之后,东林党人便毫无还手之力地被集体驱逐出朝了。 得益于明熹宗先前所施展的帝王权术,到了朱由校穿越而来的这个时间点上,内阁几乎已然成了皇帝的应声虫。 也正因为魏广微大胆地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朱由校才能肆无忌惮地对冯铨表达他的轻蔑与不满,“圣人云,‘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冯卿事君不诚,又如何敢以张居正自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