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你兼管工程进度，简直力不从心，最好让我到工程处当一名普通技术员，以免误你的事，拖工程建设的后腿。” “怎么不想多担点担子？”水芙蓉诧异地皱着额头，“太麻烦，太操心，太累人，是不是？” 龚向阳用柳条轻轻敲打着脚上的棉拖鞋，不吱声，表现出一种既不痛快又不在乎的样子。 水芙蓉从抽屉里取出几本书，递给他： “拿回去看看，我们再交换心得。” 龚向阳撇了撇嘴巴，把书往腋下一夹，站起身来。 水芙蓉见他心里有不平，拦住他： “就走呀？” “天黑了，睡觉去。” “工作有困难么？” “困难不多，就是做婆婆妈妈的事不习惯。” 水芙蓉没有生气，默默地瞧了瞧龚向阳，只见他一只脚站在门坎外面，一只脚留在门坎里面，欲行又止，两颗又黑又亮的眼珠子，透过夜里灰色的雨雾，深情地瞅着她。她揣摩了片刻，把一只手放到了龚向阳的肩膀上： “怎么不把话讲完再走？” 龚向阳憋了两分钟，才沉下脸说： “你对我的看法不全面。” 水芙蓉急得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并没有责难你哇，只提个建议，也叫做对你有看法？”她迟疑了一下，终于掏出了心里话：“你要明白，最关心你的人，恰恰是提意见最多、甚至是指责你的人——原因一想便知——因为他或她希望你完美无瑕，好上加好，所以连你一丝一毫的苗头也看到了。”（龚向阳的心砰砰跳起来，他理解了水芙蓉的真情实意，感动得眼睛都潮湿了。）“每当你把工作干上去了，做出了成绩，我的内心特别高兴，只是没有表露出来。可是你就生怕我没有看见，要甘当无名英雄嘛。” “向你汇报，让你掌握情况，难道错了？” “你又误会了我。我的本意是，人生决不可以自我陶醉，无论他的资格多老，功劳多大，职位多高，一旦失去了顽强的进取精神，那就等于失去了精神上的生命，等于放任人生之舟在流水中倒退。” “我还算不得图上进啰？” “我所说的进取精神，不仅指个人，而且还包括同甘共苦，共同进步，把全盘工作都搞好，干出成绩。” 水芙蓉说话的声音低沉、真挚、字正腔圆，水灵灵的大眼睛透出一种温润柔和的光芒，表现出一种殷切期待的感情。 龚向阳跟随水芙蓉走回房间里，坐到了她的身旁。房间里静默下来。台灯的塑料光罩遮住了光线，他俩的脸浸没在半明半暗中。 桌面上的闹钟在沉寂中嘀哒嘀哒地跳动，倏而出现了一个响声，大约是龚向阳想和水芙蓉亲昵一下，她却把座椅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