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水和电,讲起扁担和大吊车的来历,讲起书籍和五谷杂粮,讲起生活与知识。不知不觉地,听书人被带进了一种美妙的理想王国,精神上得到了积极的休息和享受。 龚向阳坐拢去,也把湿衣服脱下来烘烤。他显露出来的身段并不胖,但相当结实,肌肉发达,形成一瓣一瓣的,像拉紧的弓一样富于弹性。脸呢?晒得黝黑,皮肤光滑,下巴颏儿微微突出,颧骨显得刚毅,而且——应该公道的说——那双黑里透亮的眼睛炯炯有神,表现出青春的健美,说明他躯体内蕴藏着一种坚强果决、万难不屈的因素与气质。 曾子强听故事听得兴起,用手拍着椅背,忘乎所以地哼起了他自己编写的《闹工地》: 喔哩喇哩喔, 咚咚咚锵, 敲锣打鼓吹唢呐, 吹吹打打好喜欢。 闹工地,喜洋洋, 呼啦啦呼啦啦彩旗扬; 你看哟—— 千军万马人潮涌, 洞庭湖区换新装。 雄赳赳,气昂昂, 工程建设起波澜; 有人哄然笑了,曾子强也跟着笑起来。 又有人当即出面制止:“莫打岔,让强伢子唱完。” 曾子强作古正经站起身,俨然表演似的当众一挥手,放开 嗓子结束道: 你听哟—— 机器隆隆春雷滚, 报捷新闻传四方。 周围响起了一阵凑热闹的喝彩声。 龚向阳走过去,想和曾子强讲几句话,只见他又在拖声慢气地念谜语: 看看来到五月中, 买张白纸糊窗棂, 丈夫出外三年整, 一封书信半字空。 曾子强叫大家按以上四句话的含意各推出一味中药的名称。他自己先解释了第一句:一年分为春夏秋冬四季,夏季包括四、五、六三个月,五月中恰好是夏天的一半,由此推出第一句话是打一味“半夏”的药名。大家接着对后三句话边猜边议起来,猜着猜着,都慢慢打起瞌睡来了。 一个小伙子在睡梦中咂咂嘴巴张开笑脸,又用力蹬了一脚,把旁边熟睡的人也蹬醒了;醒来的人睁开惺忪的眼睛:“小混蛋,睡觉也不安份。” 夜间,两边通铺之中的“过道”是暖和的,静谧的。龚向阳和水芙蓉沿着“过道”走了一趟,二人愈看愈喜爱这些顶天立地的施工队员。他们都愿意为改变家乡面貌,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贡献自己的精力和血汗。现在他俩和他们已经混熟了,掌握了一些人的脾气、爱好和技能技巧,根据他们的习性和特长进行调度、搭配,有时候真还能管用。 夜暮低垂,昏昏冥冥,吊线雨从天而降,飘飘洒洒。路渐渐变得滑溜难走,滿地泥泞,龚向阳的裤脚上溅滿了泥点子。他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歌声,也跟着边走边唱起来,两只手还带劲地打着拍子,一不小心,叭哒一响跌倒了,屁股跌得生痛。水芙蓉问他摔得厉害不。龚向阳摇了摇头,走到一棵苦枣树下,把手上的泥巴抺到树干上,把裤脚又卷高了些。水芙蓉和他一路同行,他的精神格外振奋,劲鼓鼓的,看上去又轻松又愉快。 晚风送来一阵阵清新的气味,又香又醇,令人如醉如痴。水芙蓉心头涌出了一股甜蜜蜜的暖流,带着龚向阳走进了她的卧室。等龚向阳洗完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她自然而然地问起了他的生活情况;然后又规劝他不要单凭一股热情办事,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切莫忘记自己不但是工程技术总管,而且还是一位指挥员,要对工程质量和进度双管齐下,注意调动每个人的积极因素,充分发挥集体的战斗力和组织作用。 龚向阳坐在床边上,把手中柳条的嫩叶无意识地一片片掐掉。 “我缺乏组织能力,愿意做技术工作,一旦脱离你,做事就失去了主张。” 水芙蓉温情地望着他,往事洪流般地在脑海里翻腾滚涌。她依旧觉得他还是个未成年的小伙子,简单、纯洁、没有摆脱懵懂的稚气。 “科学技术固然重要,而管理能力也决不可少,还要学会单独作战的本领,而且要善于与人沟通。” 龚向阳误解了水芙蓉的心意,翘起下唇抱屈地说: “我当个总工程师本来就很吃力,还要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