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女同志谈起公事来,往往是这样的:口角尖利,不想示弱。 韩红梅听见“总指挥”三个字,也就懒得和姑娘磨蹭了,转过背跨出了办公室。 水芙蓉并没有回总指挥室。韩红梅把广州采购组的情况和采购员委托的事又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决定找赵耀先作个汇报。 后勤处长正在跟一个坐在他那特大办公桌角上的人讲话。 “好乖乖,我真佩服你厉害,逼得我非优先满足你的要求不可。”他在放肆奉承对方,“开个单子吧,以便答复你马上就可以把哪些东西领回去。” “这家伙真有两下子,”韩红梅心里想,“眼前的调货员本来对他一肚子牢骚,现在却被他哄住了。” 调货员果然扶扶头上的“鸭舌帽”,起身恭敬地握住赵耀的手,又道谢了两次,于是心满意足的走了。 客人刚出门,赵耀便一跃而起,张开双手向韩红梅扑过去: “喔唷唷,我的天使、宝贝儿、圣洁的公主,天赐良缘,天赐良缘,我可把你盼坏了。” “老天真,安静点儿。”韩红梅避开他,“你这口蜜腹剑的家伙,电话里说不必着急,见面又说盼坏了。” “彼一时而此一时者也,亲爱的,能不能回得由工作决定呀。你不是回来了吗?我当然喜出望外啰。当代的维娜斯,瞧见你柔情脉脉的样子,尤其当你深情的目光那么一闪,我就感到莫大的欣慰和快感。”后勤处长愈来愈撒野了,一把捞住韩红梅的双手往怀里拖,“能够和你共同呼吸一盘空气,那才荣幸之至噢,坐呗,坐呗,站客难留哒。” 韩红梅挣脱开,冷峭地望着手忙脚乱的处长:“呸,老不正经的家伙,给我滾开点儿。” “龚向阳才不正经嘞,我怎么不正经?你别蚊子叮菩萨——找错了对象。” “奇怪,怎么还没有撤你的职,听说总指挥是个金眼鸬鹚,难道就没有看透你这个‘水晶球’?大概你施用了什么法术,把她蒙进了鼓里,就像刚才哄骗那个调货员一样,哄得他空喜一场。” 赵耀哈哈大笑,笑得温文尔雅,笑得洋洋得意。 “我没有耍一点手段,好乖乖,恰恰是总指挥本人看中了我,她说像我这样的后勤员,打起灯笼火把也难得寻出来。” “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大浪淘沙,你这样的后勤员的确难寻,但也很难再存在下去了。”韩红梅瞧着他那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子又被逗笑了:“奸商心肠奸商相,买卖上的十八般武艺,你算得件件皆通。” “好乖乖,别再夸奖我啦,抬得愈高,招呼摔得愈惨。我一贯自知之明,尤其谦虚谨慎,随便什么时候,都愿意把这个位置让给别人,自己去做点儿小本钱生意。” “哈哈,老调子弹腻烦了,最好想出点新玩艺儿呗。要你让出宝座,一百马力的‘铁牛’也休想拖动半步。” 赵耀不但没有被刺痛,反而美滋滋地哼起诗来:“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噢,我们才貌双全的绝代佳人,无论什么言词,经过你的嘴里出来,就变得格外香艳动情了。你呀,百分之百的德配天地,道贯古今。” “好哇,笑里藏刀,把我比做杨贵妃,比做孔夫子。算了,算了,饶了你这一次。”韩红梅坐进一把转椅里,“我是找你汇报工作的哩。”她从挎包里取出工作手册,“现在后勤工作还没有完全走上正轨,你知道么?采购员满天飞,不顾国家计划,不择手段到处抓,似乎到手就是财,也不进行核算,也不严格验收。比如说,柳条安全帽,我们本地是一元四角八分钱一顶,广州一元六角四,并且还很紧俏,我们的采购员却偏要去广州进货。还有,财务制度也不够健全,往往发生账实不符的现象,账目一时无法查对清楚。” 赵耀出乎意外地喜形于色,像鸡啄米似的点头附和说: “告状吧,非告发不可,告到总指挥那里去,看她怎么处理。一个采购工作,一个财务工作,实在太没有起色了,简直陷入了一片不可收拾的境地,处处被动,处处挨打。” “乐极生悲,你快活不得多久了,我把状子呈上去,倾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