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就那么顷刻瓦解了,不知不觉沉睡过去,让人抱起来也不知道,脱了外衫和鞋袜也不知道,睡到了龙床上也不知道,萧复本来要起来再看看他写的,却让昏睡的林子葵紧紧抱着胳膊不放。
萧复也就顺势坐了下来,一只胳膊给他,任由他抱着,好像自己是他在水里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浮木。
他目不转睛注视着林子葵安静的睡颜,手指拨开他有些凌乱的碎发。指尖从他的如山水的眉眼间划过,顺着鼻梁到嘴唇、下巴。触感好不滑手。
“林子葵……”萧复默念他的名字,“子葵,子葵……”
子葵睡梦间把脑袋靠在他的肩窝里。
武英殿外,梁洪中途睡了一个时辰多就起了,这会儿卯时三刻,拖不了了,得喊摄政王起来上朝了。
他瞧见烛光灭了,想着萧复肯定睡了,那状元公呢?
梁洪去瞧了一眼厢房,专门给大学士留宿的房间里,哪有状元公的身影?
那状元公睡哪儿呢?趴在桌上了么?
想来是吧,梁洪知会了一晚没睡的陈统领:“大统领您进去通报一声?千岁爷该上朝了。”
平素梁洪都能进的,今日不知道怎地,摄政王不让他进去打扰。
他没想通,怎么待状元郎这么不同?
这时,陈元庆推门进去了,他眼观鼻鼻观心,隔着远远地悄然喊:“千岁,上朝了。”
萧复的声音隔着帐子传来:“嘘……”
他撩起一点帐子:“别出声了。”
陈元庆就知道了,林公子在床上了。
梦中,林子葵想着自己没写完,没能去山西,死了好多人,漫天的百姓冤魂,在哭嚎,他忽地一下就醒了,一睁眼,鼻尖嗅到冷冷的、熟悉的气味。
“……照凌?”他醒过神来。
萧复从帐中伸出一只手挥了挥,示意元庆出去。
元庆倒退出门,将门关上。
林子葵的连一个时辰都没睡到,这会儿惊醒,还有些头昏脑涨,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这帐子里是龙床,不是自己的林府:“几时了,照凌,你今日也不去上朝么。”
“今日要,要去的,你再睡会儿么?”萧复将他按着在怀中,声音轻轻的。林子葵闭着眼睛,挣扎着要起:“我还要写,没写完的……人命关天,等不起。”
昨日他看了太多文献记录,有些数字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堪称触目惊心,一场水患蔓延数十年,死了太多人。
他这样想着,也就想起来了,突然撑着胳膊坐起身:“这是武英殿?”
仍由他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胸口,萧复道:“是武英殿,昨夜到现在,只有元庆进来过三回。”
林子葵本欲撩开帐子,突然有些害怕。
他犹豫地收回手,声音带着沙哑:“外面没有宦官么?”
萧复撩起了,正大光明地给他看:“没有,都在外面呢。”
林子葵急急忙忙开始穿衣,戴上了自己的乌纱帽,木簪却无意识掉在了床上。
他穿衣服快得让萧复眼花缭乱,一眨眼就穿好了,飞快整理衣领,弯腰穿上鞋袜,就趴在了他的书桌上继续奋笔疾书,萧复看得目瞪口呆,走过问:“还有?”
“有……你不让我去,我不能浪费时间,今日之内,你就要派人去山西。”林子葵磨墨,抬眸道,“或者,你同意我去。”
萧复避而不答,他得去上朝,担心子葵这样把身体熬坏,却又劝不住。先传膳来,逼着林子葵吃了,萧复起架去奉天殿,叮嘱元庆:“去把太医院判找来,我上朝时,你看着他点,再让院判给他把把脉。”
院判很快就来了,专程来给林子葵把脉的。
梁洪看见了,也觉得稀奇。心想林大人可真是受宠。
宫婢和太监进来收拾床榻,不经意间,梁洪在凌乱的衾被间发现了一根木簪。他拿起来仔细一看,不像是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