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延展咒,将点心们通通缩小,尽数塞进了笔杆中。
“你要是什么时候批改公文感到饿了”,他兴致颇高地拍了拍手,“就拿出来咬一口,很方便。”
陈阶青:“……”
原来真的有人饿到咬笔杆,古人诚不我欺。
桓听在天子别苑里四处乱逛,半点不拘束,随手施法将看不过眼的布置换掉,不多时,脚边就聚集了一堆淘汰了的废品,皆是所谓天南海北的无上奇珍。
宫人在旁边看得快要昏过去了,陈阶青却并不在意,淡然拂袖挥了挥,那意思是,“随他去吧”。
桓听变本加厉,正准备指挥人将壁上的浮雕卸去一块,忽听外面有人来报,江东谢展颜求见。
一抹白影一闪,顿时掠入了屏风后方。
陈阶青仍在奋笔疾书批改公文,百忙之中抬头,恰好望见这一幕,略感无语道:“小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避一避”,桓听施施然道。
尽管陈阶青不介意,但出于对三垣帝脉“祖锢之誓”的考量,他并没有倾听对方的谈话。
只因他断定,谢展颜英气迈世,野望纵横,绝非久居人下之辈,此番前来必定要选择出仕。
“看来,陛下对于来日如何再整社稷,已然心有成算”,经过一番交谈,她轻轻挑眉道。
她自诩以商起家,以天下为货物,以至尊为易,即便此刻也不过是和面前的天子互相利用而已。
像她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向谁俯首称臣。
却终究是错算了一步,来日生生死死,究竟谁是执棋者,谁是局中人。
陈阶青微笑,些微的烛火流落在他俊秀的面容上,映照出一片明灭光影,如同静默的山水。
他抬起手,做了一个“十”的手势。
谢展颜颔首:“以十年为期?”
“是十个月”,迎着她错愕的眸光,陈阶青淡淡解释道,“十个月内,必然要发动北伐,闪击苍陵,则事成可期。”
谢展颜眉心微蹙,许久,摇了摇头:“起兵仓促,且强攻苍陵军事险地,胜算难说。”
“这是唯一的取胜之路”,陈阶青神色从容,有一种指挥若定的气场,“南渡不是迁都,而是面对内忧外患的战略性撤退,从一开始就未将离泱视为久居之地。而离泱,不论从地缘还是战争的角度来说,都不可能作为一个统一帝国的首府。”
“况且”,他微微一顿,“此刻人心思归,是最宜用兵之时,等到了渡江的人们都已习惯江东的风物,便是身不由己了。”
谢展颜沉默,似是在权衡。
若是兰亭小熊还醒着,便会惊叹,他确实将事情的本质看得十分透彻。
后世桓听的北伐之所以屡战屡败,固然有主观因素,譬如个人能力的差异,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陈阶青一样用兵如神的。
但更重要的,却是三十五年后的绥国,人心不比此时,已是一代新人换旧人。
新生代的绥民在江东土生土长,他们对于北国,已不再有那般强烈的归属感。
他们没有亲历过当年渡江切肤之痛,所以也无法体会前人,那种不惜代价燃烧一切,纵饮马泣血、长空堕泪、埋骨成灰,也要打回江北故国的决绝。
浸满了血与火的仇恨,没有一代代积压在骨子里愈演愈烈,只是在离泱的温润风雨、草长莺飞中淡褪,犹如洗去胭脂粉黛的江水,一代代愈发忘却。
谢展颜思量了半晌,最终觉得,陈阶青成功打回江北,对于江东局势的利好,要远佳于整个朝廷困守江东一隅之地。
再说,弗论发展到何种境地,她手中还握着裴师容这一支兵力,总是自保有余。
于是,就在这一晚,经过商榷,谢展颜确认将为新朝丞相,也代表了江东世族归顺的态度。
作为置换条件之一,江东众世家将在来日支持北伐。
诸